言衡的步子顿了一下,复又向前走去。言月跟在他身后,走出主院之后,他才说:“八成是那位扶胥姑娘派出来打探消息的,这女子即将嫁人了,总也会有些好奇,出来打探一下罢了。”
言月一想到三日之后即将择选神女夫婿,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问言衡:“王兄,若三日之后……你真的被选为神命天子,那么你真的要娶这位姜扶胥姑娘回去吗?”
最近一段时间言衡住在九龙谷中,一直都抱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情在等,九龙谷一直在等所谓星象,而他却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希望能慢一点,他是在是有些犹豫。若得神女,对将来地帝业大有益处,一个好的开始可以让事情事半功倍,然而……如果他真的被选中,那他真的就要娶她吗?
言月见言衡皱着眉不说话,忍不住着急:“王兄?你若真的娶了姜扶胥,那夜姐姐——”
“够了。”言衡打断了他,“闭嘴吧,小心隔墙有耳。”两人已经回到了院子,言月声音禁不住变大,言衡立马呵斥住了他,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他其实是害怕言月问出来的,因为他也不敢想,如果他真的将姜扶胥娶回去,夜夙尤会如何做,况且夜夙尤现在身在外,万一让她得知此消息,恐怕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言衡兀自回到了屋里,他昨天给夜夙尤写好的信,但他不知该送到哪里去,夜夙尤现在到了哪里他都不知道。他与夜夙尤分开已经十几天了,十几天实在是太长了。
言衡有铺开一张纸,拿起笔来写道:与卿分别数日,思念愈甚。一日出门归来,偶见梨花一株,恍如一夜吹放,甚喜之,然无人分享,更忆卿……
桌上一束新折的梨花洁白如雪,浅绿的花蕊颤巍巍地伸展开,映衬着不大的雪白的花瓣多了一分生气。梨花幽幽的香气被屋里的暖炉一烘更加暖洋洋的清香,言衡放下笔,目光触及那束花,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言衡将信收起来的时候,言月才悄悄从外面进来了。他看起来十分心虚,走得轻手轻脚地走到言衡身旁不远的时候,又站住不动了,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站在那里。
“干什么?”言衡早就发现了他,等他说话半天没动静,也不过来,站在那里一副低头认错的架势。
言月小心翼翼地道:“王兄,我……”
“好好说话。”言衡抬起头来看着他说。
言月灰溜溜地过去坐下,说:“王兄,刚刚……”
言衡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他问:“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不想说滚。”
言月又闭了嘴,喝了一杯茶之后才说:“我听说夜姐姐最近回了倚月山,可能在倚月山过年。”
言衡眉一抖,问他:“从哪里听说的?”
言月说:“牧云深说的,他打听消息的路子……我也不清楚啊。”
言衡沉吟了半晌,才从木匣子里取出那封信,折成一个小纸卷,出门拿信鸽去了。
夜夙尤此时的确已经到了倚月山,从韶光音华离开之后,她本准备直接去北国,然而路过舒城附近的时候,在一个倚月山的信点听说付岳快到年节了,身体却突然不好,夜夙尤久违的孝心与羞耻感终于浮现,最终决定还是先去倚月山,恰好还有几天便要过年了,过完年再去北国也无妨。
夜夙尤上了倚月山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多了,倚月山上喜气洋洋,许多出山做事的门人都回来过年,却没一个料到她会挑这个时候回来。夜夙尤进了山门直奔付岳的房间,付岳倒是对夜夙尤的回来没作什么激动的反应,很平淡地和她聊了两句,就把她打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