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都少不得要同那老女人较量一番,若是不去到三次,想是她会来拿此事作妖,去皇兄面前告她的状,大抵说她不分尊卑、目无尊长、实乃无德之类,到时候皇兄便会来念她,罚抄两篇女戒算作了事。
“明日早时去吧。”童千鹤郁闷道。
……
谈话间,二人及身后的一排宫女走进了凉亭。
今日的天布满了云,显得有些灰灰的,虽遮蔽了太阳,但还是同往常一般热,不过有些湿闷。
凉亭里只林少珵一人,有些遗世独立之感。他一身白缎纹银边长袍,腰间配着块质地极好的暖玉,低头抚着琴,明朗的下颚线好看得令人心悸。
见童千鹤来了,他微微一笑,“殿下,昨日……”林少珵话还未完。
童千鹤以为他要讲那件事,一下子没了刚进亭时的淡然,急急接话道:“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林侍郎,昨日之事如过眼云烟,就让它随风飘过吧。”
“臣是想说,昨日那……”
童千鹤再次打断道:“玉竹,你将人带去亭外守着。”
“是。”玉竹应声,方才跟进来的宫女很快都被带到了外边。
“扑哧”耳边突然传来了笑声。
童千鹤转头羞恼地看向林少珵,鼓着包子脸道:“林侍郎,本宫说了,昨日之事就此翻篇了,你怎的要一再提起,方才那么多宫人在亭内……你是想将本宫的糗事告知众人吗?”
这是林少珵第一次在她面前这般发自内心地笑出声,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里也不再是那片清冷,今日因密云而不足的阳光,仿佛在这一瞬间绽放在了童千鹤眼前。
“他笑起来真真是好看啊…”童千鹤一时看愣了神,这般想到。
随即,她记起来自己现在正在和对方争执呢,怎能竟因对方一个笑便看呆了。
“你笑作甚,你、你还未给本宫解释为何要一再提那件事。”童千鹤有些失了起先质问的底气。
林少珵脸上仍留有笑意,温润出声道:“殿下,您误会了,臣只是想说,殿下昨日学的那首曲可还记得?”
“……”童千鹤此刻羞得只想找个洞钻起来,一张小脸通红得像颗小番茄,别过脸不去看林少珵那双笑盈盈的眼,干干地应声道,“本宫自、自然是记得的。”
“嗯。”林少珵没再逗趣她,只将冰心扶到玉壶对面,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拨起了曲的前奏。
原本一个时辰的琴课童千鹤并不觉得多长,可今日这亭内奇妙的气氛使她坐如针毡,她几次想说今日到此为止,但抬眼看到林少珵垂眸认真弹琴的模样,不时对她轻语些要领,又觉得是自己心性不定才受了方才的影响。
就在童千鹤胡思乱想之际,玉竹在亭外出声道:“殿下,关公公来了。”
这一声让童千鹤回了神,朝外说道:“让关公公进来吧。”
关公公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人相对而坐,一个阖眼托腮,靠着椅背,一个眸中带笑,垂首抚琴,真真是般配,但这个想法在关公公脑中方出现便被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