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越战所说的来看,陆离合许是真的就是为童千鹤而来京城的。
只是白仁来信道他现下失踪,不知又是有何意。
天边晚云渐收,斜阳的余晖正落在林少珵的瞳孔中,亮得有些刺眼,他阖了阖眼,突然感觉到周围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反手捏起黑木架上的一节装饰竹枝,径直向那处角落射去。
那人一瞬便展了手中折扇,借力侧身一避躲了开,一袭红衣从那角落闪身出来,扇面半掩着面,那双邪肆的桃花眼带有些嘲讽道:
“世人皆道林侍郎温润如玉、待人有礼,怎的对我这个初见的人迎面就是一支竹枝?”
林少珵一瞬便认出了来人是谁,他逆光站在窗前,听不出是什么语气地说道:“陆公子,别来无恙。我竟是未曾见过会有人爬到初见之人的房梁上,还这般理直气壮的,恕林某孤陋寡闻了。”
身后屋外前后植的紫竹深幽,微风吹过一阵树叶摩擦的沙沙响动,屋内两人的袖袍皆被吹得浮起跌落。
“对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还需要什么光明磊落?”陆离合冷着桃花眼,没有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
林少珵没有动怒,掸了下袖袍走到书案前,不咸不淡地道:“看来陆公子对林某成见很深,不知陆公子同殿下孤男寡女住于一屋檐下,便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所为?”
“那叫白仁的宫女果然是你的人,”陆离合闻言一顿,意识到他是误会了自己和绥华,但也没有打算解释,随即冷笑着道,“我同绥华之事与你一小小侍郎何干,我堂堂云清山难道还配不上大昭皇室?”
“殿下如今尚未及笄,身为大昭公主,声名是极重要的,陆公子此举也不怕败坏了殿下的名声?”听他如是说,林少珵心下知晓陆离合知道了玄骑军一事,便也没有多加遮掩。
陆离合气笑了,忍着怒意道:“照林侍郎这么说,暗中往云响宫派这么多私养暗卫,都是为了绥华名声?你当真没有一己私欲?那么我是不是该赞一声,林侍郎真是叫人感叹的护国情?你可知大昭规定私养暗卫乃是死罪。”
在陆离合来云响宫的第一日,他便感觉到云响宫的护卫实力层次不齐,有几个在暗处的实力普遍比明处的高上几分,且与那白仁也是常有接触,起先他还误以为白仁是对自己有意,而后暗中观察了白仁几日,发现她只在自己同童千鹤在一处时会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
直到今天他一早便躲了起来,想看看白仁会不会有什么动静,果不其然,她给背后之人送了信鸽,只是没想到竟会是名贯京城的林家公子林少珵。
“是。”
林少珵清冽坚定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这声“是”,是肯定了他是为了保护童千鹤才会派出暗卫,也是确认自己对童千鹤没有私情,更是证明自己问心无愧。
林少珵目光如炬,眸色深沉,直直地望着陆离合,似是毫无遮掩,心怀坦荡,“玄骑军乃是当年先帝嘱托我誓死保护殿下而交付于我的,并非陆公子口中所言的私养暗卫,我对殿下也并无半点私情,林某此生所望,也不过是见证大昭盛世罢了。”
“……”见他承认得如此爽快直白,陆离合忽然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希望林侍郎能记得今日所说的话。”
陆离合收了折扇,上扬的桃花眼眯起看着面前坦荡的人,眼角的泪痣似是星辰闪耀,知道了林少珵对童千鹤没有威胁后,“哼”了一声便拢了火红的袖袍走了。
……
陆离合离开竹里居后,并没有直接回云响宫,在京城内四处走了走。
“来,让让,让让。”
身后一辆朴素但不失精致的马车车夫拉着绳头,向街道上的人喊着。
“让让,赶路,让让啊。”
“哎,怎么回事,这条道上本就人多,怎的还往这儿赶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挎着竹篮,被人群挤到了路旁,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