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见日头有些出高了,朝郡守和大夫人说了句“得罪了”,就运起轻功带着苏丹平向外而去,眨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留下抹泪的大夫人和一众奴仆。
……
城南的一间别致的院落里。
明昭帝等人坐在堂前,静静等着暗卫归来。童千鹤也在一旁,因着是早起,她还有些困顿,手中捧了个精致的杯盏,上头飘着几片金黄的茶叶,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老爷,人带来了。”
关公公从外头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刚被派出去的暗卫,走在中间的那人便是苏阳郡守苏丹平,他不时咳嗽两声,身为两朝老臣的他,只些年未见,童千鹤觉得此刻的他竟是老态尽显。
“老臣苏丹平参见皇上。”
苏丹平被带到明昭帝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
“起身吧,”明昭帝朝苏丹平抬了抬手,“苏丹平,你是先帝极为看重的老臣,一直以来朕也对你寄予厚望,可近日苏阳郡的乱象不断,你身为郡守却久久没有作为,实在是令人……”
后面的话明昭帝没说下去,可苏丹平也知道,是令人心寒。
“是臣的失职,还请皇上责罚,咳咳。”苏丹平没有否认苏阳的民生乱象和自己的不作为,倒是直接认罚。
这叫明昭帝又想起了过去先帝还在时的朝堂,苏丹平直于纳谏,经常敢于言常人不敢言。
“朕,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只要爱卿给朕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朕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这意思就是给苏丹平一个台阶下了,其实明昭帝也不愿意相信苏丹平会做祸国之事。
“咳咳,皇上,这半年来,老臣自知没有建树,无所作为,并非老臣不愿作为,实在是老臣患得重症,咳咳,有心而无力啊。”苏丹平解释道。
“得了重症?是何重症?可有请大夫看了?”明昭帝关心道。
“回皇上的话,大夫是请了的,只不过老臣这病早已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因而臣万念俱灰,一切事物都交由了副郡守打理,只等着无多的时日将老臣这支残烛燃尽罢了。”
苏丹平叹着气道,发自咽喉的声音沉重而沧桑,一番话言辞恳切,叫人为他的遭遇而泯发同情。
但明昭帝到底是皇帝,身为一国之君总归是把国家放在第一位的,他沉吟了一番,将手旁的茶盏捏起又放下,而后道:“下午叫太医诊断看看吧……尽管如此,可你身为郡守当该明白自己的位置和责任的,若是事事交予手下的人,朕与大昭,要你又是何用?”
“是是,皇上说的是,老臣实在是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大昭,有愧于皇上的信任啊……”
“好了,你说说吧,苏阳郡内的水是怎么回事啊?”明昭帝直接问到了奏折中所禀报的要点上。
“回皇上的话,苏阳郡内的水病发生已是约莫有半月之余了,老臣派人去各处河道查询,发现整个苏阳郡内的河道水质都出了问题,于是老臣想,会不会是有人在苏阳河的上游做了手脚。”
“哦?那么你可有查出些什么眉目来?”
苏丹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老臣派人日夜监守,却始终没有发现歹人的踪迹,皇上,是老臣无能,没能抓住歹人。”
明昭帝闻言,皱了皱眉,下头的人都屏着气,甚至不敢发出呼吸的声响。
“苏大人身为一方郡守、两朝老臣,应该不会只有这点能耐吧。”坐在一旁憋了许久的常冀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他身为武将,最讨厌这些你来我往的把戏,一个堂堂郡守怎么会连水病来源都找不到。
旁边的蒋牧迪看着苏丹平一大把年纪,又身患重症,在这儿还要受众人质疑,实在是于心不忍,他一时看不过去便出声道:“苏大人年事已高,又身子骨欠佳,可能是一时疏忽了。苏大人之后加派人手,赶紧找到歹人才是正解,在这儿难为苏大人也于事无补。”
苏丹平感激地看向这个替自己说话的少年。
听闻蒋牧迪一番话,明昭帝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现下确实是抓住歹人更为要紧。
“那这苏阳郡的物价奇高又是怎么回事?”明昭帝继续沉声问道。
“回皇上的话,苏阳郡一贯商贸业发达,近来更是如此,故而京城所定的物价在苏阳郡实在是不大合适,臣月前便书写了奏折上报此事,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回应,臣便自作主张改了苏阳物价……还请皇上恕罪!”
明昭帝抚了抚下巴,苏丹平此话并不无道理,先帝掌权的前朝便曾有过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