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清安说的这些，慕容澈都有想过，可他只是猜想、是假设。宋清安能同自己说出这些话，定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宋清安见慕容澈暗自垂着眸不出声，知道他是在细想自己刚刚所说的、有些惊骇的话。她握紧手里的玉珏，感受到它传来的丝丝凉意，想了想还是道“我想……那年焚尘寺的老僧说得没有错，那块免死金牌，可能真的替顾家长孙挡了一道大劫。”

慕容澈听此回过神来看着她，见她从容不迫、气质非凡地站在自己面前，这种气度和感觉，慕容澈只在画上见到过两次。一次是容氏过寿时，皇后娘娘送来的那副画卷，那是她早些年命大师画的年少时的容氏，那种气度让慕容澈至今都能想得起来她手上珠子的颜色。还有一次，是他幼年时，偷偷在慕朝笙的桌案上，见到的李海茹。

他双眸微微颤了颤，注视着她问道“今日你去圣上那儿下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宋清安这才抬眸望向高出自己不少的慕容澈，他果然聪明，一猜就能猜得到。

“是，我一直觉得柳芊棠的免死金牌来得莫名其妙，便一直在这方面留了心。所以今日同陛下在书案上下棋时，我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块免死金牌。”

宋清安说完，将手撑在栏杆上，看夕阳害羞的红晕，一点点淹没那只孤零零的风筝。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所以我故意以与圣上相当的棋艺，输了同他的第一场棋。圣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本就高兴，加之他还赢了就一定会找我接着开始下一盘棋。我就故作为难的样子环顾四周，圣上总不好为难我一个未出阁是黄毛小丫头，但我的要求又不能太过分，就只得悄悄地盯着那块免死金牌看，让圣上误以为我对此很感兴趣。”

慕容澈听此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小胆子挺大，竟敢算计到慕朝笙头上去了。这之后，慕朝笙肯定会以让宋清安看看那免死金牌一事作为筹码，让她同自己再下一局。而宋清安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会安安心心地应付圣上。

慕容澈也同她一样，撑起了栏杆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宋清安眨了眨眼睛，笑道“这块金牌乍一看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就在我准备放回去的时候，拇指突然按到了一块凹凸不平之处。按道理来说，此处应该有刻有字迹才对，可是没有，于是我趁着圣上不注意，将香囊里的花粉悄悄抹了上去。再细细一看时，就会发现，那金牌上的免字多了一点，活生生像个兔字，那一点写的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顾字。”

慕容澈微微皱眉，在欣赏宋清安机警睿智的同时，想起了翊王同自己说的话。

顾家是真正的豪门望族，当时京都里人人都知道顾家庞大的权力和地位，任何场所若是有顾家在场，除圣上之外，任何人都必须让道。顾家的人并没有因此傲慢不逊、目中无人，反而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在重要的东西上面，都会用特殊的方法刻一个小小的顾字。想来那块金牌，是顾家的无疑。

“我当时还未来得及多想，陛下就过来了，我忙佯装不小心打翻茶盏的样子，将那些花粉给洗去了。为了表示我有多么的不小心，我整整同圣上下了两个时辰的棋！从圣上寝殿走出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脑子生疼。”

宋清安此话一出，逗得慕容澈噗呲一笑。同圣上下棋什么的，慕容澈最是清楚了，既不能输，也不能赢，更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棋艺。

“但是字我绝对看清楚了！”宋清安以为慕容澈不信，忙补充道。

慕容澈勾唇偏头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