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回到教室时，时年正支起头看她。

通常来说，班主任在月考后找人谈话都是因为成绩，看见黎洛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时年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次没考好的话，下次再努力就好了。”时年一向不擅言谈，他只能这样安慰她，黎洛却在不停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书包里，他微微一皱眉，“你现在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黎洛把自己的试卷整整齐齐的摞好，把笔袋丢进书包里，漫不经心地回答：“老师让我换座位。”

时年停顿一下，用平静掩盖住所有的慌乱：“为什么？”黎洛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静静地与他对视，时年很快便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她跟你谈了什么？”

“她说我们早恋，你协助我作弊，再这么下去我会连累你，所以让我换座位。”黎洛说得轻描淡写，甚至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笑？要是你真愿意帮我作弊，我怎么可能才考二十名。”

时年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向外走。

黎洛叫住他：“如果你现在去找班主任，在她那肯定坐实了我们在恋爱，在她眼里就是我带坏了你，肯定会让我请家长的。”

“……”时年停下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黎洛。

“无所谓啦，只是换个位置而已。”到头来还是要黎洛安慰他，她狡黠一笑，“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对吧？”

时年不说话，他低下头，遮住自己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黎洛最后和一个男生换了位置，除了和时年不再是同桌，其他没有任何改变。两个人仍旧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周末还会一起学习。

在黎洛低头认真做题时，时年一直看着她，从乌黑油亮的长发，到饱满光洁的额头，再到澄澈清亮的双眼和红润精致的嘴唇，他心不在焉，只能用目光来描摹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分，直到——

“别看我了。”黎洛早就注意到时年的目光，只好抬起头提醒他，语气里隐隐有些无奈。

时年仍旧没有移开视线，看着她问道：“老师是怎么判定你作弊的？”

黎洛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反应片刻才回答道：“你们还记得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吗？那道题我们的解题步骤一模一样，所以她觉得我们作弊。”

“可那是我们曾经做过的题。”时年平静地说。

“是。”黎洛点头，“我也这么告诉过她，但她认为是我在找借口。张老师的性格就是这样，她认定的事就不允许人反驳，没办法。”

时年一只手放在书桌上，语气冷淡：“黎洛，你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吗？”

黎洛不解：“嗯？”

“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她怎么会查看数学试卷？就算是她心血来潮，也不可能将三十个人的试卷都看得很认真，还准确无误地找到两个仅有最后一道大题解答步骤一模一样的人。”

黎洛费劲地消化这一段略显绕口的话，她眉头轻锁：“可能是批改试卷的老师发现的，或者数学老师发现后再告诉班主任的。”

“第一，如果批改试卷的老师认定我们作弊，我们都会被记零分，不会秋后算账。第二，每一次月考，学生都会被打散，同一个考场绝大多数人都来自不同的班级，改卷时又是按照考场顺序装订成册，最后想要把试卷发回学生手上需要有人按班别清分。这个工作，通常是各科目的老师叫自己的科代表去做，有些老师有再浏览一遍的习惯，但有些老师没有，会直接让科代表发下去。”时年坐姿一向端正，他的目光幽深，缓缓道，“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