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大概能猜到他是姜怀那边的人。

上次在医院门口一别后，她再也没见过他，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差点都要觉得自己被他骗了。

没想到对方一来就要帮她解约。

“我和盛世娱乐的合同时间是十年，现在解约的话要赔钱，而且数目不小。”胡月磨了磨自己的牙齿，不确定地问，“这个钱……”

“是这样的。”律师喝一口水，道，“解约之后，天星娱乐会与你签约，当然，你的违约金也由天星娱乐支付。”

胡月抬眼：“天星娱乐？”

“对。”律师点头。

胡月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与律师沟通解约细节。等他们谈完，她起身送走律师，拿出手机，犹豫不决。

打还是不打？

踌躇半晌，她下定决心，拨打出姜怀此前留下的号码。

此时此刻，豪华游轮上的派对正进行到一半。路泽心事重重，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酒杯。徐高阳虽然正在和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人聊天，但他的微笑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

只有姜怀，他显得轻松恣意，被人灌了几杯酒之后，他察觉到手机的响动，便充满歉意地朝其他人笑笑，接着走到旁边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了？”他笑着问。

姜怀那边有些吵，胡月皱皱眉，提高了音量：“是你找的律师吗？”

“对。”他也觉得周围的声音有些大，抬腿往甲板上走，“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盛世娱乐解约？”

姜怀轻笑一声：“你不是要工作吗？我了解盛世娱乐，管理层私人情绪严重，有人独断专权，资源有限，不是一个适合艺人长久发展的公司。你待在那，时间一长迟早会受到掣肘，不如早点下船，换个公司。”

听起来他对盛世娱乐很了解。胡月呐呐两声：“你怎么知道的？”

“道听途说。”

这话说出来胡月才不信，明白着对方不愿意说实话，她也不纠结于此，转而道：“那天星娱乐呢？”

“天星娱乐是天星传媒的子公司，天星传媒投资的电视剧电影还是不少的，公司会给你安排工作，你不用担心。”姜怀靠在船舷上，从海面吹来的凉风驱散了他的酒意，他握着手机，转身看向黑黢黢的海面，忽然想起胡月的脸庞来。

胡月长得很漂亮，应该说，她是大众认知里的美人，很久以前姜怀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这么认为了。

那个时候他才初二，还不到十四岁，每天无忧无虑，只要不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有的是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他跟路泽徐高阳一起玩儿，从没犯下大错，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所以，在他偶然遇见长得漂亮的胡月时，用事后看来傻乎乎的语气说出夸赞的话来。

后来他跟着父亲出入饭局酒会，看见一些事，知道一些人，心里头越来越敞亮——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看上去这么光鲜亮丽，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黑暗与邪恶在悄然滋生。

“钱有许多买不到的东西”——这句话建立的前提本质上是钱能买到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在这些东西里面，美色只是稀松平常的一项。

没有人买账的美貌是无用的。就在那个饭局之上，有些人即便使出浑身解数拼命讨好，可能也无法从那些精明狡诈的中年男人身上得到任何好处。这种人姜怀见得太多了，知道你有求于人，占尽便宜之后却一毛不拔，机关算尽，只进不出。

所以姜怀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他算是帮了胡月一把，更何况，他出手也很大方了，光是帮她赔违约金恐怕就要五百万，还有后续各类资源投入，转换成金钱，那可不是一笔小数额。

不过他会这么果断的在她身上投入，也不仅仅是因为美色，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认为胡月有前途，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在娱乐圈大红大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