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说完话,一扫养心殿里的人,梁九立马领会了。
“圣人,老奴会看好所有人的嘴,不说出今日之事。”
“成贤,你想通过什么法子,使那些拥有千亩地的士绅,不敢再想拥有一千一百亩呢?”
“税收。用税收来遏制士绅拥有土地的欲望。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超出免税田亩的数量后,能再从土地耕种中获得好处、甚至还要面对惩罚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对土地孜孜以求了。才能使得耕者保有其田。农人有土地,有恒产,有余粮,就会拥护朝廷,政局就会稳定。”
“这事儿与国与民皆有利,就是对勋贵士绅没好处。”
“父皇,对勋贵士绅也是都有好处的。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三百年前的望族士绅,还有几家?百余年前的勋贵士绅可还都尚在?父皇,没有人比现在这些勋贵士绅们,更想维持目前的既有利益,百年、千年也不改变了。或许有人会对士绅限制土地、缴纳税赋有不同意见,在大局和远期利益面前,他们终会认清形式的。”
“西征在即,朕就怕朝局动『荡』啊。要是过多的勋贵士绅阶层的人,都不认可这新政,搞不好会有动『乱』的。”
“先把那些可能反对新政的、短视者中的、贪赃枉法、为害百姓的都革职查办,削去功名为民。没了功名,没了爵位,就都驯服了。”
圣人:……
圣人觉得自己幻听了,自己儿子还会这样做事?!他『揉』『揉』眼睛,定定心神,没错——
“好!”
圣人大赞一声,于是定下了殿试的策论题目。
会试结果出榜了,京城洋溢起了欢快的气氛。有不少庄家开盘,赌殿试的前十名。呼声最高的会元,要是中了状元的话,赌率是十赔一,依次到第十名则是一赔十。
没了『妓』院、暗娼这些『色』情场所,闲的长『毛』的京城纨绔们,都扑去博彩了。为谁能中状元,街头每天都会有那么几起争吵演变成全武行的事儿。衙役们三五一组,提溜着锁链、铁尺满街溜达。看到吵架的演变成打架的,就套了锁链把人都拘回衙门。
若是平民百姓还好,这样的斗殴,没见血的,衙门训斥一番,也就放了。要是勋贵仕宦子弟,尤其是觉得自家父祖不一般的、很威的,甚至敢和衙役抱抱父祖的名号、叫家丁帮手与衙役相抗的,那是谁家的名头都没用。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二十人一组在闹市区巡视,随时支援顶不住的衙役们。遇到这样的情况,那是连主子待奴才一起都划拉去衙门的。
就是福亲王的一个庶子,也被拘到衙门里。被按聚众滋事的名头,先敲了他十板子。
然后谁家有在京城街面打架斗殴的子弟,御史就弹劾谁。弹劾的内容,也慢慢扩大范围了。从最初的纨绔子弟的街头斗殴,开始弹劾教子不严,然后就升级到弹劾在朝廷做官的家长本身,什么侵占民田、什么跑马践踏民田啊,纵奴行凶啊等等,八佰年前的事情,都被御史提溜出来弹劾了一遍。
涉事的勋贵都被弹劾懵了,这都不是个事儿啊。可圣人就当成事儿责罚了,谁家的熊孩子闯祸,谁家的父祖禁足,闭门思过。
没有期限的禁足闭门思过!
御史们想做什么?
文官家里也少不了会出一些纨绔子弟的。被弹劾的文官,也是蒙查查地被圣人在朝堂上训斥,然后回家禁足思过。
圣人想做什么?
在这样诡异的朝堂气氛里,迎来了今科春闱的最后一关:殿试。
当踌躇满志的贡士们,『性』情紧张地在太和殿拿到考题的时候,差不多百分百的人,看着考题都傻眼了。
陪同圣人参加殿试的文官武将,也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