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点头,拉了大嫂的衣袖说:“嫂子不如也放了吧。”
大嫂看看小姑子,再看看婆婆,试探着问道:“母亲,儿媳可以放脚吗?”
张老夫人一愣,才慢慢说道:“我当初因天足受够了嘲笑,你觉得自己不在乎,就放吧。”
大嫂起身给婆婆施礼,“谢母亲体恤。”
丈夫升职,她今年初一有资格去觐见太后了。她是咬着牙坚持着,从宫门走到太后的宫里,站了许久才得了一位置坐。没有丫鬟的搀扶,她都怀疑自己走不出宫门。还好出来的时候,有宫女相送,她塞了一荷包的银锞子,得了那宫女把她扶到宫门口。
等她出了宫,才发现文官的家眷,个个都由宫女扶着出来的。
回到家里,她的脚简直都没有知觉了。第二天为了等小姑子归宁,又撑了大半天,初三回娘家……
她揽着贾瑚想自己的心事。
张老夫人把女儿的日常问个遍,都聊够了才说,“这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有事儿你打发人回家。”又把张氏的『奶』『奶』好好叮嘱了一番,把外孙子亲了又亲,哄着贾瑚让一定要照顾好母亲。才由张氏院子里的丫鬟引路,回去了荣禧堂。
荣国府宴客勋贵为主。老太傅没致仕的时候,就是南安郡王太妃,见了张老夫人也礼让三分。而今南安郡王妃对上张老夫人就没那么好的『性』子了。亏得贾母与她是手帕交,才总算是没把脸子摆出来。
贾母只陪着在京的三位太妃、自家的三位亲家母看戏坐席,王氏和贾敬的妻子忙着招待其他勋贵内眷。
南安郡王妃就对贾母说:“你这小儿媳倒是个能干的。”
她抬手招呼王氏过来,赏了她一对镯子,和她坐在一起的人也纷纷凑趣,你一个簪子,她一个步摇的,慷慨解囊,王氏看贾母点头允了,才接了东西致谢,退了下去。
北静郡王太妃就问贾母,“你大儿媳『妇』呢?”
贾母笑笑说:“她快到日子了,今儿人多,我就让她在院子里避一避。”
一起围坐的人就开始恭喜贾母要再添一孙。
王氏的母亲、贾敏的婆婆也都恭喜贾母和张老夫人。
张老夫人就把王氏夸了又夸,夸她能干,然后又夸贾敏孝顺,不等宴席结束,她们三人越聊越热乎了。
终于把所有的客人送出门了。王氏看看天『色』,自然得让婆婆先去休息,自己带着管家媳『妇』扫尾。忙了一个多时辰收拾好了,去上房向贾母复命,见公公婆婆和贾赦、贾政都在呢。
“父亲、母亲,”王氏先给公婆行礼。
贾母开口说:“老二家的,你今儿辛苦了,明儿早晨就不用过来了。老二,和你媳『妇』一道回去吧。”
贾政站起来,和王氏又一起行礼后,抱着贾母才给的东西告辞离开。
“老大,你也回去歇着吧,明儿早晨你们也不用过来。好好歇一天,后儿有大朝会呢。”
贾瑚在东院里,一直没离了张氏的眼。贾赦和贾政陪着父亲从宁府回来,正遇上贾母打发去东院看贾瑚的丫鬟回来报信。
贾代善听了以后看看大儿子,对老妻说:“还是夫人心细,未将瑚儿给我和恩侯带着。今天来客太多,还真难顾得他周全的。”
然后贾赦就听到平日里看着有着呆板的贾政,大赞母亲的慈爱。然后看着母亲给了贾政一块玉佩,又拿一套头面说是给王氏,王氏今儿辛苦了。
贾赦盯着贾政抱着首饰盒子,带着王氏离开了。他真的不是贪恋那点子东西,他就是觉得自己有点不得劲儿。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贾政一句马屁精,可是他也明白母亲今天关照瑚儿,确实是慈心慈爱的。然而让他像贾政那么不要脸地奉承母亲,他说不出来。
贾赦的眼神,逗笑了贾母。
“老大,你莫看老二家的得了东西,她今儿可是辛苦了。明年你媳『妇』要是能把这摊子支起来,也有她的。”
贾赦转着眼睛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闷声说道:“儿子今儿个比二弟辛苦,母亲不赏儿子一个玉佩?”
贾母笑逐颜开,“老大,我给老二那玉佩,是因为他刚才说话中听,他说得我高兴了。”
贾代善捧着手里的白水,饶有兴致地看着长子,那等着他说点什么的神情,迫的贾赦憋了又憋。
他张张嘴又闭上,怎么也说不出奉承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