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聿清临在照顾人方面着实是让还留在临川的刘时和雁夫人放心不下,但奈何当初实在没了合适的人选陪同前往。
“还好你这一觉睡得畅快,酒也醒了,人也灵台清明,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背着你去见那小子。”
聿清临说着,清晨一早屏退了要来服侍的几个侍人,自己亲自叫醒了轩辕琲。
同样的侍人,昨日已来了一波又一波。个个都是……明艳动人?柔情似水?
聿清临自然知道她们的目的,可人若是真放进来,那可才是真正糟糕。
是以,说是陪同前来的康王夫子,实则他却当了近乎一天的“贴身侍卫”、“看顾大臣”。
好好休息,睡得香甜一夜的轩辕琲倒是精气神十足,看不出有一丝宿醉之态。听了聿清临的所谓调侃,一个枕头便玩闹似地丢了过来。
“哼,那大不了就不去见他,索性就干脆治我的罪,削了我的康王之位,这样我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轩辕琲撇撇嘴,莫名有一股火气暗藏胸口。她自小就是如此,轻易早上可是不愿醒的,聿清临这么突兀地推门直入,便走上来摇晃着叫醒了她,她自然是百般恼火。
更何况,眼见着窗外的天还没亮呢!
“听你王叔说,现下宗室之中,可就只剩了他和你,还有那糟老头子因为封地偏远尚未入宫面圣述职了,这时候才叫你已是有些晚了……哈……”
自轩辕琲睁眼后,聿清临就一直背过身躲了去,轩辕琲还以为是丢过去的枕头的缘故,可眼看着聿清临左转又转,像是在故意躲着她,还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比起被突然摇醒,她突然更好奇起聿清临躲闪的原因。
“王叔?什么王叔?诶,我说老芋头,你今天怎么总躲着我?”
轩辕琲左看右看,聿清临也是一齐右闪左闪。两人一步一趋,身法倒是如出一辙的灵活。
若是有旁人在侧,乍一看,还以为二人是在跳舞。
“王叔!你来了!”
轩辕琲突然间偏头朝着环廊一喊,聿清临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分了神,朝向门外环廊看了一眼。
除了远远等候吩咐的侍人,门外不见任何人影。
一瞬的失神和后知后觉的眼前心机,让聿清临疏忽了一直刻意隐藏的“真面目”。
虽然已是修行得道之身,可一夜未睡忙于看顾,他的一双眼窝已经隐隐现出了黑青。
“哈哈哈,老芋头,你怎么就成了乌眼青?”
“我懒得和你废话,快点出门,时辰不早了!”
郁闷异常,聿清临本想抱怨,可想想这说起来又是话长,眼下要紧之事,该是快些入宫。
这边嘟囔着,聿清临极力半推着轩辕琲出了门,等到了驿馆前院,一早就有入宫的马车和内侍们候在了那里。
除了面生的宫人,昨日见过的年轻王爷,那挥墨毁了一院好风景的中年王爷也在。
“老芋头,你方才说我那王叔待人和气,可这糟老头子看上去比那临川府前街的屠夫还凶……”
自知来得晚了,轩辕琲更是第一眼便看见了凶神恶煞的中年王爷阴沉沉的模样,一大把胡子一直垂到了胸口,活脱脱一副阎王相。
看样子就知道是等了许久。
轩辕琲自觉理亏,眼神有些闪烁,生怕这糟老头子会对自己喋喋不休,方才如脱笼青雀一般蹦跳的劲头一下子就消停了下去。
“咳咳,康王殿下,这是您的王叔和兄长。”
聿清临清了清喉咙,扬手向着轩辕琲介绍了一前一后站立的两人,不出意外地,轩辕琲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可这诧异很快就被满脸的欢喜给取代了。
“啊,小王叔,是你,我想起来了!”
虽然封地偏远,可前几年因着要向先帝述职,年轻王爷是回过一次邺城的,那是他头一回见到轩辕珷和轩辕琲。
“嗯,想不到康王侄还记得小王,这回可别再叫错人了,是王叔,可不是姐姐……”
眼看着中年王爷走上前来,要以宗室长兄的身份来训责,年轻王爷突然一笑,一边说着,一边借势缓和了严肃阴沉的中年王爷的情绪,借步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一句,却也同时让轩辕琲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毕竟这可不是没来由的调侃,而是她轩辕琲真正做过的糗事。
大抵是年纪太幼,识人不清。每每宫宴事仪,在一群鲜艳夺目的绚烂色彩中,她总是见了人,不分辈分,不分男女地就喊一声“姐姐”。
诸位宗室,王公贵卿,也不知是有多少人受了她这一声“姐姐”,诸位贵妇女眷有的诚惶诚恐,有的掩面而笑觉得童稚可趣,被错认了的王侯公卿子弟,大都欲恼不能,又或是嘟囔一句不懂礼仪。
其中要说淡然,甚至坦然接受一笑置之者,也只有眼前的年轻王爷。
那时候虽然年纪都还小,但这件事轩辕琲印象极为深刻。
因为她不仅仅是“没礼数”的叫了这位小王叔几声“姐姐”。当年可谓是众目睽睽下,她突然人来疯似的飞扑上去,将他扑倒,差点就亲在了这小王叔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