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傅凛直接带上司机就走，四十分钟从会场到了机场，随后私飞一刻不耽搁地回国。

在私人飞机上的九个多小时里，他亲自与顾卷当初被舍友们送去的医院那位医生联系，确认顾卷回去复查过，身体一切健康。

以及，顾卷是真的失忆了。

那一刻，傅凛心都颤了。

他似乎，有机会挽回自己最严重的错误。有机会把他的珍宝，堂堂正正地放在该在的位置。

再然后，就有了那句被压在心里很久的、真实的谎言：“你好顾卷，我是傅凛……你男朋友”。

眼前，顾卷还在执拗地等着他回答问题——为什么趁着自己失忆骗人。

傅凛的目光下移，看着面前书桌的木头纹路。男人克制而艰涩地开口，“我骗了你，对不起。”

“可如果不这么说，怎么接近你呢。我身上没有任何你会喜欢的地方。”

“看起来冰冷无趣，成长背景和正常人差别太大，喜怒莫测，过于强势，工作太忙，爱好乏味，没生活情调……”大boss自己慢慢数落地自己。

部分形容词听起来，就，很像冰山总裁逼着不怕死的下属们匿名给的□□。

反正，完完全全，不是顾卷梦中情人款的阳光单车篮球少年。

“但是、其实做过学霸、也有腹肌，长相还可以。”傅凛说着，垂着头，但是声音平静，貌似在有点难过地往回找补。

看起来，就，可怜兮兮的。

顾卷拍桌子，瞪他，“老实点！再委屈就假了！”

很凶地说：“……我很生气的！”

连糯米看着主人们好像在吵架，蹭过来卖萌围着转，都没有搭理，可见真的很生气。

傅凛也跟着沉默。

“卷卷，是我错了，但我们现在明明是彼此相恋。我可以用任何方式道歉，但是绝不接受分手。”说得斩钉截铁。

顾卷忿忿然，“你还是，只考虑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卷卷……”傅凛伸手试图触碰顾卷，顾卷倒是没躲，被他隔着衣物握住了手腕。

“我中间真的心痛了，后悔了。知道你失忆了之后，我也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才只能欺骗你。”男人叹息，“以后一定不会了，好吗？”

顾卷低着头，他也很难过。

“……我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信你。”顾卷轻轻揉揉眼睛，小声叹息。

他都惊讶自己没大哭出来。

或许因为人太难受的时候，疲惫感会大于想哭的冲动。

在顾卷心里，傅凛是自己的初恋男友，也是如此优秀和契合的知己爱人，他一直想，自己多么幸运，才能遇到这样的男朋友。

所以，发现这个男人失忆前曾用他最抗拒的潜规则交易关系对待自己，失忆后还欺骗自己，他才会接受不了。

傅凛握着顾卷的手，等他做决定。

当然，也只能是留在傅凛身边的决定，不然……傅凛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来。

顾卷蔫蔫地说：“我也不是想就此分手……”

傅凛欣喜，眼神中暗中涌动的潜流阴云，也一扫而空。

“不过……”顾卷继续，“也不是原谅你！”

傅凛此时是怎么都可以，只要不分手，“好，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好不好？”

“我想想……你要陪我看完中坤剧场的莎士比亚戏剧巡展，本季一共七部，中途不许走神，回来要讨论观后感！”

“好。”

“从此以后，你要亲自给糯米刷牙！”

“……好。”有点迟疑了。

“这几天我睡主卧，你睡书房！”

傅凛抗议：“可是你三天后就要去非洲……”

“不许讨价还价！对了还有，我这次去非洲拍戏，你不许出现。”因为顾卷本人要专心工作，以及专心生气！

本来，两人是说好傅凛直接跟去，前往某国的非洲分部处理事务的。俩人距离近，就经常能探班。

“……好……”这一句就答应得非常艰难。

于是被气呼呼地瞪了一眼。

在外面能呼风唤雨权势惊人的傅家家主，今天彻底低声下气地做小伏低。

大男人可怜巴巴地哄着气恼的小爱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如同旁人或许能想到的——傅凛对于顾卷的手机备忘录里是什么内容，一直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