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项目经理只瞥了胡审林一眼，接着说“……你要真没事儿，我这边有个给钱多的项目，来做做导演，别挂名，不过给钱多。等完事儿我也只拿一成中介费，你这回干不干？我可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
胡审林没搭理第二个话题，只是一味努力地解释：《起居郎》并不是雷剧，虽然制作规格是不高，但是剧中的机绣凤袍，还有几件儿主角们身上的配饰，甚至都是他私人出钱买的，可能要一件衣服从头穿到尾，但道具制作是很精心的……
况且，剧好不好也要看剧情和演员，他这回是真心觉得不错，才会找这位老同学，想稍微要点宣传。
对方借着几分醉意，搂着胡审林的肩膀拍了拍，“老胡呀，当年你是咱们影视导演班里最出挑的，可惜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班里有两个当枪手辛辛苦苦起家的，现在早有独立工作室了……”
“你呢，拍了好多年，但凡有这种，嗯，潜力？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拍这种8集就腰斩的网络雷剧，哈！那什么，下回啊，下回咱再说！”
胡审林想要叫住对方，却只被拍了拍肩膀。对方带着司机和副手走了。
没过五分钟，那人还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时光荏苒啊，嘿，念书那会儿谁想得到。”
配图是此人主要参与制片执行的一部s级重磅制作的剧照，这剧目前播出了十几集，反响很好。
作为akada网剧制作部门的项目经理之一，这位在圈子里，也是个不高不低、有点人脉的人物，他这条朋友圈，马上就被两人共同好友点了十几个赞。
胡审林留在原地，先是失落，然后自嘲地笑笑。
又失败啦！他叹口气，也只是摇摇头，回来就拉着副导演、道具师等几个多年的老伙计，一起出去再喝一杯，好吧，最后他稍微多喝了那么几杯……
第二天导演的脸色这么差，其实跟前一天掺酒喝，宿醉了有关系，并不全是心情不好。
虽然失望，但胡审林也算习惯了这种失望。
年轻的时候，他跟组做场记、剧务，后来做副导演、导演，到现在也只独立指导过一部片子，那时因为缺乏预算，先砍剧本大纲，然后删角色，还来回剪接拼凑画面，也没钱调色做特效，最后成了人人嘲笑的雷剧，令他一蹶不振。
这一次，是胡审林第一次尝试情景喜剧拍摄，他意外发现情景剧与自己的镜头语言是如此合拍！
一个人手头上是不是在做一部好作品，大部分时候，自己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自欺欺人的导演和剧组肯定也有，但胡审林蹉跎多年，他比较冷静。
胡审林和老搭档编剧赵越、副导演等人，也都聊了聊，大家反应都不错：上回第一次集中拍摄，拍到最后一天，大家都是越来越有干劲儿，每回在现场看着顾卷苏平对着说台词，连场工都会有点儿兴奋地打起精神听，这是好剧的迹象啊。
胡审林也是因此才想努把力，哪怕只是和项目经理要来一个几小时的平台首页引流链接，让他放个豆腐块儿大的剧照呢——却依然没成功。
苏平顾卷和化妆师等人，默默听着，都没说什么，但心情有些不好受。
胡审林这位导演，虽然为人有时候太圆滑，也没混出什么名气，但其实，他也从不苛责任何普通的工作人员，拍戏时，对效果的要求始终保持一定水准、表述清晰准确，对演员的状态把控的很好，调度得当尽量不折腾人——
对于不是当红明星的演员们来说，在中低层次资源里遇到这样的导演，运气很好。
大家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踏踏实实一起努力，尽自己所能发发维博，宣传一下这部戏。
周六晚上，网剧《起居郎》，在零宣传、零赞助的“裸奔”状态下，默默在akada视频平台上线了头两集。
从此，是能放飞还是被腰斩，下一季是改剧本还是换风格——
一切都交给观众的选择。
平台方没有任何前期宣传，因此会刻意关注的只有顾卷和徐丝雨的粉丝，两方加起来的流量在互联网视频巨头而言，都并不算很大，大部分实时观众，其实还是无聊尝试到处看看，或者随手翻到akada的网页第二屏，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点个剧集图养眼的新剧。
新剧序列里，《起居郎》只放了顾卷饰演的起居郎一张半身剧照，图挺小——但就是给人感觉莫名顺眼。顾卷的脸确实很能打，《起居郎》的第一集，比几部位置更靠上的a级制作的周播剧，硬是多了三成点击。
两个小时后，akada平台的大数据监测中心记录显示——今夜，有一部b级制作的小型网剧，第一集片头到第二集片尾前，一口气追完首日上线剧集的观众留存率，居然达到惊人的862！破平台记录！
互联网视频平台的数据监测分析一向先进，这个重要的观众黏性指标，圈外人可能都不知道平台在监测，但它却是高品质热门爆剧的首要风向标。
业内所知的最高一次，是隔壁公司酷思视频去年的s+级制作的王牌剧集，片子开头带感，演员又热门，片头留存率直逼85，后续剧情没崩，于是它在去年下半年独占鳌头，热度经久不下，至今提到去年的“电视剧”，很多观众第一反应不会是真正在电视台播的剧，而会是这部超级网剧。
在一定的点击率基础上，这种重要风向标指标，只要超过75，大数据中心的系统会自动发送剧集简介，推送到akada网剧投资与制作部的部门经理、及公司主抓网剧业务的副总裁个人手机上。
两位商务人士恰在一起私人聚餐，手机同时亮起，从锁屏页面显示的前几个字看来，出于意料地不是工作事务——而是个周六夜晚抵达的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