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货运公司的吴先生说魏建民脾气很好,而邻居却说他脾气暴躁,这说明他平时在外面和在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是很多家暴者的表现,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温和的性格,很多情绪压抑在心里,发泄在家人身上。”
叶予西恍然大悟,说:“那孟洁为什么不报警呢?对待家暴就应该零容忍啊!”
欧南诺轻笑了一声,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低声说:“你作为局外人才能轻易说出这句话。”
“因为真正遭遇家暴的人,无时无刻不在与自己博弈,但往往是以妥协收场,继而顺理成章地成为习惯。外人无法理解,他们自己也无法逃脱。”
叶予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说:“师父,那孟洁那么恨魏建民,有没有可能是她杀的?朱女士说元旦凌晨两三点听到有人回家,那个人会不会就是……”
“有可能,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先回局里理理线索。”
欧南诺说完,看着车窗没有再说话。
叶予西从侧脸望去,只见他神情淡漠,好似沉入了无边的回忆。
回到局里,欧南诺将案件资料细细看了一遍。
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这几天他总是强迫自己沉入工作,以免胡思乱想。
简单收合后,他到附近的小馆吃了碗面,便直接回家了。
家里寂静无声,只有墙壁上的秒针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他拿着手机犹豫良久,拨出去一个电话。
“张医生,人还没找到吗?”
“没有。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很可能会去找你,你要小心点。”
挂断电话后,他在沙发上静静地坐了许久,忽然想起什么,从茶几下的抽屉中拿出一册东西。
那是一本相册。
他轻轻翻开相册,第一页是他婴儿时期的照片,还有母亲抱着他的合影。
往后翻,他渐渐长大,有一些他和母亲的合影上被剪掉了一个人形。
那是属于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的位置,在十五岁那年,被他亲手剪下,从那时起,在他心里,“家”便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
小叶子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孟洁被家暴,他说的推理都只是次要,因为对于他来说,孟洁家的一点一滴,都会让他回忆起那个充满黑暗与阴霾的少年时代。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些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外温文尔雅的父亲化身恶魔,将母亲打得遍体鳞伤。
而每当他上前阻止,迎来的也会是一顿暴打。
即便是在夏天,母亲也会穿着长袖,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而家中也有许许多多的积雪苷霜软膏,尽管那些药膏对于被打的伤痕完全无济于事。
他继续翻阅着相册,一直到十五岁那年,他和母亲的合影才有了真正的笑容。
那一年,他拉着母亲在一个雨夜逃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家,他们来到S市。
尽管单亲生活满是艰辛,但他们的生活却开始有了阳光。
从那时起,他就立志以后要当一名警察,去守护他想守护的人。
他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是他穿着警服和母亲的合影。
那时的他青涩而阳光,母亲却已经显得苍老。
那是十年前他正式当上警察时拍的,也是他和母亲最后一张合影。
因为不久之后的那场事故,成为他永远的噩梦。
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