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也看不进手机。
时间越接近凌晨,我的心脏就跳得越快,两个托付的信封就放在床头柜上,徐娇娇不让我过早地打开,原因消极。
早上七点半,手机响了,在床头柜的信封之上振动着。
是乔大龙打来的。
他问我是不是也没有睡着,我苦笑,说是的。
并把昨天去探望徐娇娇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本来,重点是那两封信,而乔大龙好像对另外一个侧重点更为感兴趣,“她说那天在床上的,是一个怪物?”
“难道不是吗?“”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乔大龙的语气变得十分疑惑。
“你在说什么?”我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抓紧手机外壳。
“我看当时张海峰办案的卷宗,雯姐,地点不是在床上。”
“啊?”
“地点不是在什么床上。”
乔大龙重复道,“是在卧室里的单人床……讲真的,雯姐,如果是我,我到死也不会记错这个细节。”
我半晌没有回答,直愣愣地看着床头的那两封信。
想到那个最后的,也是最恐怖的假设,只觉得冷汗突突地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难道……
……
大家先不要讨论,让我一口气讲完好了。
准确地说,这个假设并不是像我刚才描述的那样,突然冒出来的。
你们还记得我在看到鬼胎后,提出的另一个假设吗?
在那个先前的假设里,徐娇娇夜晚的行为是由胎儿控制的。
其实,在说出这些之前,我的心里还有其他的想法,是更先想到的。
但却因为实在过于恐怖,和不切实际,于是就没有说出来,转而说了那个比较合理的罢。
没错,我们很可能始终就把事情给看反了。
既然那个鬼胎用一根神经控制着徐娇娇的大脑,为什么我们只说它的控制权在晚上,而不能说它的控制权在白天呢?
嗯,是的,陈局,我的意思是,故事里,我们所熟知的那个小说家徐娇娇,很可能就是由鬼胎控制多年的傀儡。
还记得她有过一段疯癫的历史吗?
我想,正是在那一段时间,鬼胎就已经控制了她的身体,把她的真实意志给锁起来了。
或许我这么说,你们更可以理解其中的关系——
14岁之前,这个身体是徐娇娇的。
而14岁之后,这个身体就被那个小怪物操控。
在故事发生的时候,原来的徐娇娇夺回了身体一部分时间段的使用权,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她在晚上开始折磨那个夺去她身体的家伙。
“可是,雯姐……”
乔大龙听得大气不敢喘,最后终于发话了,“如果真如你说,那没有道理啊?”
“什么没有到道理?”
“那些行为……”他提出具体的疑问,“那些行为一点也不符合常理。既然好不容易夺回了控制权,就像你说的那样,不应该求救吗?”
“我是说,向外人求救,解释自己的遭遇,好让自己永久地摆脱控制,而不是跟敌人玩恐吓游戏,最后又拿刀刺进自己的肚子。”
朋友们,正如乔警官所说的,我原本也是考虑到这些疑惑,而排除了这个可怕的假设。
但我转念一想,徐娇娇的年龄,如果被夺走身体的时候是14岁,那么现在也应该是14岁。
心理年龄,一个14岁的孩子,思维跟成熟理智的大人是不一样的。
况且,被囚禁了如此多年,肯定也已经接近崩溃,只想好好折磨那个寄生在她体内的贼了。
“对啊。”乔大龙喃喃道,“只有14岁……是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标准来衡量……”
紧接着,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关于我这个恐怖的假设。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演戏?
那个我们认识的徐娇娇,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原本身份,还是始终就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不伦的丑陋产物?
“虽然这听起来很悬。”
我说,“但我真的认为这些都不是演戏。你知道我一向看人很准的,在跟那个徐娇娇相处的过程中,一切的感情,一切的情绪,恐惧、无助、害怕都是如此真实。”
“她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很害怕,但在我们告诉她真相,抑或是亲眼所见鬼胎的时候,我想她是记起来了,记起了她原先让自己忘记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写告别信的原因。
徐娇娇清楚如果动了手术,自己就会死,因为她清楚,真实的自己就是手术要去除的那个东西……”
“她的心一定很挣扎,她没有说出真相,而是选择缄默,缄默地迎接死亡,那才是她该有的归宿。”
我终于知道那天在医院里,恍惚无言的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