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非鱼离开之后,双方都是如释重负,轻装上阵,开始正式谈判。
由于之前就造足了势,谈判进行的相当顺利,主要是沈家鑫被全面压制,并没有多少筹码能够摆的上台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若虚也越来越习惯角色的转换,渐渐恢复了昔日上位者的气势。
“一世为官,九世做牛啊!”他轻轻呷了口茶,打量着讨价还价的幕僚们,“沈大人如今有机会功成身退,无官一身轻,想想都替你开心。”
“嗯,只怕是愿望美好,现实难堪啊!下官也想事了拂衣去,看淡红尘,重新回归山野。”沈家鑫也是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奈何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满目疮痍,圣上尚且寝食难安,下官又岂敢独善其身?”
按照凌若虚这个一厢情愿的思路,无论掌握了军权还是钱粮,都相当于把安阳郡的命脉抓在了朝廷的手心里。
只要是他们愿意,稍微发一下力,马上就能让沈家鑫感到蛋疼,反应激烈一点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沈大人心怀家国,忧国忧民,一向是朝廷的中流砥柱,自然不能轻言隐退。”凌若虚淡淡的说道,“只需把一些不甚重要之事,交给令公子打理也好,交给朝廷也罢,既锻炼了新人,又减轻了负担,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他自然也知道这是漫天要价,沈家鑫不可能答应,但可以着地还钱啊,这又不是一口价。
不过,这一次可不能如此轻易的放这老狐狸跑路,一定要小刀子割肉,让他持续放血,慢慢感受一下凌迟的滋味。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既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在邬非鱼到来之前,凌若虚的待遇也不见得比如今的沈家鑫好多少,被挤兑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堂堂的当朝第一王爷,被下属怼得鼻青脸肿,还要笑呵呵的。
现在狐假虎威,借着赘婿这张虎皮,修理一下这个老狐狸,这也无可厚非,一报还一报,这属于同一个流程。
“锻炼新人是没错,但总归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沈家鑫摇头叹息道,“就像今天这样,被一个黑道中人公然登堂入室,犬子手握四郡之力,竟然无计可施,最后还不是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令郎人中龙凤,众所周知。发生今日之事,正是因为手无实权,束手束脚所致。”凌若虚‘诚恳’的劝道,“沈大人,该放手时须放手,莫欺少年穷啊!”
既然选择了做这个‘守户之犬’,那么相应的思想也一定要跟上,领导人有那个职责帮助属下提高觉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一度动了杀心,留着这老狐狸迟早是个祸害,如若有机会,并不介意让其再无翻身之日。
凡事有因才有果,这一切还是沈家鑫自己太能作,权力下放也仅仅只是‘弱干强枝’的第一步。
“呵呵,竖子安足与谋!就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纨绔罢了。”沈家鑫轻轻一笑,“王爷会不会太过高看了犬子?”
他也不是一个傻瓜,不会跟着下注一场丝毫没有希望的赌博,当狗没问题,首先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若是真的狗急跳墙,拼死一搏,只会落了个两败俱伤。
到头来,只会便宜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这也是双方都想避免的局面。
而把安阳郡拆分,尤其还是分权给自己儿子,心理上就没有那么抵触。
最终沈家鑫为了丢卒保车,肯定还是会选择妥协,这也正是该主意最馊的地方。
所以说,凌若虚也不想把他逼急了,如果识趣的话,在阉割掉一定的权力之后,倒是可以考虑放沈老狐狸一马。
并且邬非鱼还特意嘱咐过,不能欺人太甚,步步紧逼,点到为止就好。
毕竟时机还不成熟,这个火候煎牛排还行,要是煮米饭的话,可就有点夹生了。
当务之急是稳住安阳郡的局势,细火慢炖,以后有的是机会炮制这个死胖子。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较量,最终沈家鑫还是成功保住了钱粮和军权,坐稳了安阳郡的头把交椅。
凌若虚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逼迫沈家鑫答应‘还政于子’之外,每年还要上交百分之十的赋税,作为戡乱转款。
并由朝廷派遣一名户部侍郎,来担任财政部长,以监督执行。
这个职位虽然不能控制安阳的财政,但整个官府的资金流向将无任何秘密可言,再也无法偷税漏税,私藏小金库。
凌若虚心满意足,轻轻翻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掌:看见这两只手了么,一个写着权,一个写着势,它们就足以遮住了安阳的这片天!
本来初衷只是笼络住了沈家鑫,看住门户即可,如今超额完成了任务,绝对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其实他很想乘胜追击,再举一次镰刀,奈何刀片上锈迹斑斑,这一波韭菜实在割不动了,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
沈家鑫已经彻底怂了,气势一落千丈,达成协议也仅仅只是剩下了一些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