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洞人提醒道:“拘泥于细节,你会丢失大片风景,习武也是如此。有时候这条路走不通,不妨试试另外一条最初被你放弃的道路,或许在那里,你会得到不一样的惊喜。”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我什么,暗示我什么么?方舟没有心思去想,失去妻儿的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晚上,趁着雨夜,方舟雇了辆马车,收拾好行囊,载着柳诗妍和孩子们依照山顶洞人的指示一路向西而去。
孟啸天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跟随他们而去?”
山顶洞人不答反问道:“我为何要跟随他们?”
孟啸天道:“我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夜,那时,凑巧遇上而已。”
这独臂人名叫铁环,据说打遍江东无敌手,最近不知怎么出现在江南了,败在他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听闻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从不滥杀无辜,那夜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实在令人费解。不过令人唏嘘不已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铁环竟然败在了三个小『毛』孩子手里,孟啸天长长的叹了口气。
山顶洞人摆摆手,道:“这些与我不相干。”其实,这些事情他都已经暗中打听清楚了。
孟啸天皱了皱眉,道:“山顶洞人大侠,我劝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要不然,等铁环伤好后,你就活不成了!”
山顶洞人笑道:“我如果打败他,武林盟主不就是我的了么?”
“此事有变故了。”孟啸天摆摆手,道,“武林大会不知何故取消了。”
“取消了?也就是说铁环不会再来了是么?”山顶洞人不由得有些失望。他等在这里的本意就是冲着铁环的,不仅论胜负,而且论生死。现在倒好,计划泡汤了。
孟啸天朝外张望了一下,确信没人偷听,这才关上房门,小声说道:“大侠有所不知,铁环暗中与韩世忠勾结,双方达成协议,钱归铁环,权归韩世忠。外面疯传他是中了山顶洞人大侠的毒计才不幸受伤,现在到处张贴悬赏告示捉拿你呢!你怎还如此从容?”
孟啸天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连累他及家人。
这个人虽然有些胆小怕事,但总体来说不算是一个坏人,如果因此真的连累了他,自己会感到过意不去的。
他抱拳道:“多谢告知,这就告辞!”
孟啸天感激的送上金银,他也不客气,照单全收。毕竟,有银子,好办事。
为了避免路上的麻烦,他重新换了张人皮面具,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事先约定好的安平镇,可到处打听却没有一个人见过方舟和柳诗妍。
也许他们改名换姓了?
也许自己换了张人皮面具他们不认识了?
花了三天的时间,他每家每户都挨个找了一遍,强盗抓了一箩筐,可还是不见方舟他们的半点踪影。
这下玩大了,把他们弄丢了!茫茫人海,这要去哪里找啊?
却说方舟原本是依照着山顶洞人的指引一路向西朝着安平镇奔驰而去的。可走到一半,他转念一想,不对呀,这山顶洞人要是第二个铁环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优势的话,如今就只剩下方舟一个人会武功,可他目前还没有完全复原,根本不能发力,这要是遇上歹徒,那就全军覆没了。
和柳诗妍商量后,两人一致同意策马往西北方向跑,最终躲进了鸳鸯谷里。谁曾想到,五年之后,他们竟然会重新回到这令人终身难忘的地方。
还记得,她和丈夫在这个与世无争的鸳鸯谷中,时而穿梭于山水之间,时而又静静的坐在湖边,聆听她美妙的琴声,时而鸳鸯戏水,时而『吟』诗作画……如今,满目苍夷,一片荒凉。
仗剑红尘已是癫,
有酒平步上青天。
游星戏斗弄日月,
醉卧云端笑人间。
还记得出谷前你作的这首诗么?如今,你已悄然远去,留下了我和三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山顶洞人发疯似的找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精疲力尽,仍然一无所获,心中大为懊悔。
闷闷不乐之际,他只好借酒浇愁,谁知酒入愁肠愁更愁。摇摇晃晃、醉眼朦胧之时,突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笛声。
笛声听起来很婉转,抑扬顿挫,令人产生无限相思之苦。他仰天狂笑,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笛声似乎越来越近了。而此时他也被这笛声吸引。出了客栈,他这才发觉,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细细的,绵绵的,钻进人的发丝,钻入人的怀里。
河岸上有一叶孤舟缓缓驶来,那阵笛声正是从那里传出,吹笛子的是一个红衣女孩,看上去约莫二十岁的年纪,满脸愁容,站在她身旁唉声叹气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两眼红肿的望着这滔滔不尽的河水发呆。
同是天涯沦落人,山顶洞人长叹一声:“船家!船家!”
“客官,何事?”船上的老翁向这边看来。
“麻烦船家,能否载我过河?”
等船靠了岸,老翁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已被雨水淋湿,叹口气,道:“也罢,就载你一程吧,你是老朽这辈子最后一位渡河之人了。”
“老者何出此言?”
老翁的脸上愁云密布,仰天长叹,微微的摇了摇头。想必定然有难言之隐吧,见老翁不说,他也不便多问。
沏了一壶茶,他一边品着,一边凝望着这雨夜中的景『色』,带着些许的醉意,不由感慨万千:
江湖很大,却也很小。大得像是一尾鱼苗面对汪洋大海,小得像是回眸望穿灯火阑珊。?是耶非耶,终其所言,不过一场大梦。
红衣女孩止住了笛声,附和着他的词调说道:“人生如雾亦如梦,雾里看花谁人懂,梦里问郎郎不知。是耶非耶,化为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