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潇潇松开手,仰头就是一杯酒豪饮入喉,她的声音高亢嘹亮,仿佛古名士,恣意风流:“我干嘛要去伪装自己?那不是我的风格。人生就该活得肆意,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诸葛潇潇侧过头,笑意吟吟的看向慕倾天,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听到诸葛潇潇的一番话,在一旁静静喝酒看着二女的皇甫翊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如此豪放不羁,如此骄傲异常,那血里面流淌着的绝对的骄傲,是她的本性。不把世间规矩看在眼里,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名士!
名士风流!
是他,将人看轻了。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皇甫翊喃喃。
慕倾天听到了他的呢喃,只是目光熠熠地望了他一眼,而一旁的诸葛潇潇则是直接将他手中空了的酒杯倒满,大大咧咧地站起来,单脚踩在椅凳上:“那什么,男人,喝一杯吧,庆祝你抱得美人归!”
皇甫翊抬眸望向诸葛潇潇,这个行为举止毫无规矩的女子到底来自何方?他举起酒杯与她碰了碰,道:“喝!”
“很好!”诸葛潇潇饮毕,立刻又为人满上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再来一杯。”
“……”
皇甫翊又是一杯仰头饮下。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诸葛潇潇这句刚念完,脸颊绯红的慕倾天则在一旁端起酒壶,一壶豪饮,“人生有名,行叹复坐愁,喝!”
月光悠悠,从窗台洒入酒桌,暗香浮动。
喝末了,诸葛潇潇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起身对着二人道:“那什么,我去方便一下,你们俩等着我啊。”说罢,她便往外走了出去。
“倾儿……”皇甫翊看着诸葛潇潇笼在夜色里的背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有些犹豫地道,“稍稍避开她点吧……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你什么意思?”慕倾天直起身,因为醉酒,火气也变大了点,眉毛已经竖了起来,“你还在怀疑诸葛?”
“不是,”皇甫翊还在沉思,“我只是觉得,这种关系,终究不太妥当。”
“你还是在怀疑她。”慕倾天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皇甫翊,你真是长了副高贵人种的高贵心肠,好一副高踞云端俯视众生的超脱姿态,诸葛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也清楚,或者你比我更清楚,她要是伪装接近你我,目的何在?意图何为?”
皇甫翊默然半晌,没有回答。
“很好,很好。”慕倾天的火突然蹭蹭上来,一把推开他便欲走,“太子殿下,我知道我该感激你对我的关切,但是我绝不希望你将对我的关切视为人生唯一,从而忘记做人还应该拥有的对他人的体谅、同情、理解、以及其他所有的普通却不可或缺的情绪——我但望你做普通的人,而不是云端的神。”
“倾儿……”皇甫翊直接揽下了她,“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生气。我信你,正如同你也信那女人一样,但如果她真有何不轨举动,但愿你到时候,不会拦着我。”
慕倾天直视着他的眼,半响道:“好。”
皇甫翊低低叹息,将人揽在怀中,于黑暗中目光变幻。
倾儿,也许我以前在云端做神……
但自从遇见你,我便成了没了归宿的魂……
二人紧紧相拥,诸葛潇潇回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情景。皇甫翊望向她,将怀中已经醉酒睡着的人儿打横抱起,走到她旁边,顿足,道:“天快亮了,回去吧。”
诸葛潇潇点点头,抬头望向天际,一线薄红微微跳跃,晨曦将起。
晨曦将起。
而风雷却将要劈落。
这大陆,即将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