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慕倾天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某男的脸上溢满了笑容,他将脑袋埋在她的颈间,呼出的细细碎碎的气息直让慕倾天感觉发痒,他低声道:“从此之后,倾儿可是得陪我奋战江山了。”
“不,我不陪你奋战江山,”慕倾天的手攀上皇甫翊的肩,将他的脑袋从她的颈肩出抬起,与他双目对视,“我陪你一起笑江湖,江山于我来讲,无用。”
“好,执手偕老,笑傲于江湖,指点江山,你我挥斥方遒。”皇甫翊望向慕倾天的眸光里有流光在转,“倾儿,在你失踪落崖的三年里,我扫荡了南宁蛮族,那本是要送于你的礼物,如今,那里的力量,我需要先借用一下了。”
“任你取之。”慕倾天道。
……
冬日腊月初八,是天齐皇帝的五十寿辰,云都城内,暗涌波动。
夜幕降临沉沉罩于云都城上空,今夜微星淡月,层云翻滚。
天色不好,而左皇城却越发显出璀璨华美来,满城都飘满彩带宫灯,那最里面的云霄宫殿之中,每个宫苑的院子的所有树上都绑了锦绸,每隔三步便是一盆怒放的花。每棵树上都悬一色深红的宫盏,晕红的光芒照得花色更形艳丽,五色迷离炫花人眼。
云霄宫殿的正殿殿前的水亭之上,玉带浮桥,碧波生漪,满池里飘着红莲灯,亭顶上悬着夜明珠,案几上干鲜果品水陆珍馐多已齐备,只等酉时皇帝上完香便就席。
诸皇子此时都已到了正殿里,等候陛下驾到,彼此之间谈笑风生,和乐融融,一派天家敦睦景象。
晋阳王皇甫聿斜斜地倚着靠椅,拈起颗葡萄慢慢的吃,一边吃一边斜眼看看琉璃瓶里的沙漏。
此时,申时方过,酉时初刻。
离正殿有段距离的凄霞宫,相比之下便显得冷清许多,老皇妃嫔不多,宫阙很多空置,黑沉沉的不起灯火,虽然也应景的做了装饰,总透着几分陈黯凄清,风将檐下挂着的彩灯吹得飘摇,那点红色光晕浸润在暗夜里,看起来凄艳如血。
此时却有一对黑影,匆匆往辕门方向前行,看服饰是一对太监宫女。
那两人行色匆匆,常常在侍卫队伍经过时,闪躲进各处角落,两人身形轻巧,一路过来倒没惊动什么。
行到醒梧殿前时,两人停住了脚步。
前方,过了前朝老太妃居住的醒梧殿,就是辕门,那里是云霄宫殿的最西方,长年不见日光,阴风惨惨,这里一般都是外面往云霄宫运粮,来往送杂物以及粗使秀女、奴仆进宫的必经之处,所以平时人很多,管理比较松懈。
然而,今天却不同了。
醒梧殿和辕门之间的宫墙前,兵戈如林,铁甲生光,一队队侍卫如黑蛇般盘踞在窄巷之间,川流不息的来回巡视,看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老鼠都钻不过去。
黑暗中,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忧虑之色。
辕门就在前方,可这短短数十米距离,如今却成天堑,连飞渡都不可能。
近卫十九焦心地抬起头,望了望层云密布的天色,此时风雨欲来的时辰,连风都刮得低沉压抑,那样潮湿的风打在脸上,似乎紧攥住就能攥出水来。
再过三刻钟,便是皇室家宴。
若是不能及时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那么……
十九的眼中有着视死如归的怒火,如同一点星火在眼底飞旋,如烈焰般炸开,他突然紧了紧腰间的剑,一步便要跨出,却突然被人拉住。
回首,十九盯着拉住他的璃月,冷冷甩开她的手,他目光里星火旋转跳跃,似乎随时都将飞越而出。璃月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森冷锋利目色惊得一怔,她见十九好像有单挑的冲动,赶紧拉住他,同样是为主子做事,她好心不想他送死,他干啥还这么愤怒?
璃月扁扁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只是快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转过身去。
十九的目中闪过疑惑之色,但看见璃月的笃定神情,还是依言而行。只见璃月退后一步,悄悄从身边一株花树上削下一截树枝,握在手中,仔细削了削,将树枝的顶部削尖,掂在掌中看了看,随即揣在袖中,二人猫着身子上前。
“什么人!”一声爆喝如同火堆中被炙烤爆出的松子一样,于黑夜里蹦出明亮。
“嘿嘿,大哥,我们是被掌厨大人派出来想去辕门外拿点香料的,晚上晚宴的香备得不足,临时外出买下。”璃月从腰间扯下一块黄明色的令牌,狗腿子般地递上前去,那令牌上赫然写着晋阳二字。
那当值的守将看到令牌,敛着眉上下打量了璃月二人,脸上冷峭的神情微缓了缓,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快去快回。”
“好嘞,多谢大哥了。”璃月拉着十九,快步走出辕门,二人一出了辕门,当即往城外飞奔而去——
他们去的地方,他们要杀的人,也许不起眼,也许看起来无关紧要,却将真正影响关键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