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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模模糊糊……
身子,火辣辣的痛呢……
一阵急促的马蹄响起,年青的女主人从马上跳下来向他跑了过来。
“玥君!”
她紧紧地抓住地上坐着的这个男人,上下紧张地打量着他,看见他满身的伤痕和血肉溃裂的手指,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如此的伤心,如此的心疼,哭泣着,难过地哭泣着。
因为刑责的伤害,还有长久的罚跪,过于用力的强撑,加上烈日的照晒,时间太久了,这个男人神识陷入浅浅的昏迷,体力已是疲乏极了。
他靠着树桩,眼睛半眯,干裂而血污肿伤的嘴唇半张着,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血糊糊的两只手搁在腿上,碰都不敢碰,一触碰,锥心的痛。
听见女人的哭泣,他缓缓睁开眼睛。
见她这样的伤心,心中真是不忍。
他对她强扯着笑肌,“啊,傻姑娘,”
“你哭什么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女子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施玥:“傻姑娘,什么对不起?”
苏入梦:“他们这样折磨你,我却没有办法阻止。”
施玥:“真傻!”
“阻止什么?”
“你是阻止不了的!”
“怎么把什么错都揽在你身上呢?”
苏入梦:“对不起,请你不要记恨我的哥哥!”
施玥:“我怎么会记恨他呢?”
“他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他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庄园。”
“下边的人做错了,是肯定要责罚的!”
看见面前这苦难的男人,这样的慈祥,这样的善良而宽容!
这个贵族小姐竟然都不知道该怎样说了。
心里越发的难受。
她只有伏下身,把这个男人紧紧地抱住,止不住地往下流着眼泪。
歉疚,心疼,还有无尽的爱……
全都化成了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睛中涌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命这样悲惨?”
“哎……”施玥见她如此伤心,心里好生感动,爱怜地看着她:“没有什么的,你不要哭了呀。这都是我的命,我已经习惯了,没什么的。也就是身子骨痛一下,过后也就好了。”
苏入梦听得爱人这样凄伤却善良的话语,她越发的伤感,泪水反而流得更欢了。
施玥:“傻姑娘,不要哭了,你这样的流泪,倒叫我心碎了啊。”
苏入梦:“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是你在替那个小孩儿担责任!”
“把你打成那样,你为什么都还要替他承担呢?!”
施玥:“他那么小,才几岁,怎么承受得起惩罚呢?”
苏入梦:“可是……”
施玥:“看着他,就想起我的小丹。”
男人的眼中渐渐地浸出潮湿的水意。
我的小丹,
我的小丹,
在那个冷酷的地方,
他在怎样地活着?
他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在施府囚室里,狱卒进来喝他:“起来!把孩子抱着!”
他拖着伤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抱起已一岁多的小孩,跟在狱卒身后走出狱房。刚出狱门那一刻,强烈的日光把他的眼睛都刺激得睁不开。
在狱卒带引下,父子俩来到施府那有些荒芜后院的那荒废的猪圈。
狱卒把父子踢进这破房:“以后你们就住这里!”
说完,他们就不再管这父子,自个儿离开了。
从此,父子不再被关在狱室,一直住在施府后院,开始囚奴生活。
父亲抱着小孩坐在肮脏阴暗的破房里,没有吃的,孩子饿得“哇哇”地哭。
年轻的男人抱着他,哐哄着孩子。不管怎样哄他,都止不住他饥饿的哭声……
……男人痛楚的眼中渐渐地盈满了泪。
这对可怜的父子,那时再怎么不堪,尚且有自己对孩子无力地照护,可现在呢?
他……
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