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山岗上，两个人坐在月色下，已是沉默了许久了。

哥哥看向旁边的弟弟，这个喜怒无常的弟弟已经没有了先前才见面时的激动和兴奋。

此时的他脸色又阴沉下来，坐在那里沉默着。

“小丹，”

哥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揣测着他的心理活动。

他一个字一个字思忖着说，生害怕一不小心又把这个脾气乖戾暴躁的弟弟给惹得不高兴了。

“小丹，你在想什么？”

施小丹：“……”

施霄轩：“小丹，起风了，你冷不冷？冷的话，我们回客栈去休息吧。”

施小丹摇摇头：“不冷。”

“小丹，你……”

哥哥欲言又止。

“哦，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施小丹：“……”

施霄轩：“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呀？”

施小丹：“回去，回哪里去？”

施霄轩：“回家呀。”

施小丹苦涩地笑：“回家，我的家在哪里？我有家吗？”

施霄轩：“回正渭啊！”

“回施府啊！”

“那里不就是你的家吗？”

施小丹冷冷地笑：“哼，那里是我的家吗？也就只有你这样认为！”

施霄轩愣了愣，不敢再说话。

施小丹：“那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施霄轩：“……”

施小丹：“我没有家。”

“我孤零零一人，哪里去找家？！”

“难道谁都像你吗？”

他抬头看面前这个哥哥，目光里的情感真是复杂。

“那里有你的爹娘，还有你的爷爷。”

“可是我有什么？我的爹在哪里？我的娘在哪里？！”

“也就一个贱人的儿子！”

“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也不过就是一个躲在别人屋檐下，乞尾摇怜，苟且偷活下去的狗崽子罢了！”

“不，小丹……”这句话又深深刺痛了哥哥的心。

哥哥原本有些愉快的眼睛里，又盈满深幽的痛楚。

弟弟一改往昔那狂放暴躁的不羁，此时的他，显得那样的悲伤与无助。让这个本就一直怜爱他的哥哥，心里更加的疼惜了。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看见他那一向冷漠幽深的眼睛，竟然隐隐的泪光闪烁。

这一刻，哥哥的心都要碎了。

弟弟沉默着，看那远方，看那天上的月亮。

已近十五，月亮显得分外的明亮，分外的圆。

泪水在他眼中转动着，转动着，终于顺着他的脸庞滑了下来。

“月亮都圆了，别人家的亲人都在团圆，可是我呢？我的亲人在哪里？我这个贱人的儿子，我这个狗崽子……”

他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滑，不停地往下滑。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最脆弱的情感……

如此的脆弱和伤心，可见此时这个男子的内心深处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还有孤独。

哥哥见他这样，心里真是痛楚万分，他的眼睛也潮湿了。

“小丹，你想你爹爹了吗？”

施小丹笑，月光下，泪水在他的脸上闪耀着。

“想了又怎么样呢？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或许，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