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灵堂,挂垂着白布。
沉沉重重,刺目,创痛着亲人的心。
魏妩媛的棺材静放在堂中,堂里祭拜的客人陆续散尽,除了老将军施光季,其他的施家家人和在府中住着的家客及那几个年轻人都在堂里守着。
孝子施霄轩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他的眼睛已是哭得红肿了。
魏妩媛的外甥奚映成,外甥女奚映染也着孝服并排跪在那里,两人也是哭得伤心极了。
此时,除了听见奚映染的哭声,其他人都沉默着。
突然,一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众人抬眼一看,竟然是逃跑了的大将军施毓!
面前这个将军已没有了往日的荣光,满脸憔悴,瘦削了很多,头发凌乱。
但是他的眼睛依然如往昔那般严厉而阴鸷。
他沉沉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个灵堂,看见堂中的那个棺材。
他通身散发出一种阴沉,甚至恐怖的气场,让人感到冷气阵阵,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他竟然这样大胆,跑到这里来!
他不知道官兵正在捉拿他吗?
通缉令四处张贴。
他不自行保命躲藏,反到自己走回来!
他……
他那阴冷的眼神……
他通身冒着沉重的沉郁气息!
他……
他想干什么?!
他一步一步走向它,走向堂中的那个棺材。
那个沉默的棺材。
众人把他看着,都没有动。
看见他走到那个棺材边,静默了一会。
他把棺材盖给掀开,看见了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女人。
看见她盛装躺在里面。
头上带着金银首饰,身上珠光宝气。
她躺在那里,紧紧闭着目。
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被化了妆,还涂了腮红,整个人看着就不像是一个死者,而是一个睡着了的贵妇人,沉沉地睡着,好像正在做着什么梦。
她睡得那样的熟沉,那样的香甜,都不忍心去打搅她。
这个男人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伏下身,把这个女人轻轻地搂起,竟然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所有的人被他这个动作,这个疯狂的动作惊呆了!
但也都只是呆呆地看他,却没有一个人动,包括跪着的那个儿子。
他们看见他把这个女人紧紧抱着,把自己的脸贴在那个女人冰凉的脸上。
亡者冰冷的肌体是那样的寒气浸骨,但在这个男人这里他却没有感觉到似的。
他把自己的脸贴着这个女人脸上,一动不动,闭上眼感受着,感受着这个女人的一切。
不知他是不是想用自己身体的温暖,把这个女人给暖和过来。
也许自己把她暖和了,她就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对自己笑了,就如同往常一样。
每次自己到她那里去,如果她正在睡着了,自己从来不弄醒她,就只是站在床边看她,看了过后就把自己的脸伏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暖,还有闻着她身上她特有的那种香味。
慢慢地,这个女人就会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
这个女人也不动,就看着这个男人,等这个男人抬起头的时候,他就会看见这个女人正对他笑着,微微地笑,妩媚地笑,是那样的温柔。
太温柔了,太柔美了!
也,真的太诱人了!
可是这一次,却与往常不一样了,自己抱着她,抱了这么久,脸贴着她,贴了这么久。
她的身体却依然那么冰冷,冰浸入骨!
她的冰冷终是战胜了自己的温暖!
她的冰冷……
冰冷了自己的身,冰浸到了自己的骨髓,也寒浸透了自己心……
心,已是寒冻凛结成了冰块。
该怎样,该怎样,才能融化?
也融化不掉了吧!
他的努力终是失败了,这个女人没有再睁开眼睛,闭得紧紧的。
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再也不会如往昔一般那样看着自己,含情脉脉地看自己!
再也,再也不会诱惑自己了!
男人从自己的心底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地在这个女子的额上,在这个死去女人的冰冷的额上亲了一下,又把这个女人慢慢地放下去。
她,将会永久躺在这个没有情感的棺材里。
孤独地躺着。
他把她轻轻地放好,帮她整理好了她的衣服还有首饰。
最后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棺材盖重新盖好。
他这才转过头看向这个灵堂,看见灵堂里的这些人都把他瞪着。
他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深幽幽的,深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