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列不四走进石门,地道一路向下倾斜,走出数十丈后,又来到一扇门前。列不四又取出钥匙,将门开了,这一次却是一扇铁门。地势不断地向下倾斜,只怕已深入山底百丈有余。众人跟着又转了几个弯后,前面却又出现了一道门。
燕然忿忿不平地怨道:“列不四,你属兔的不?这条路弄得七弯八折咱暂且不说,没事你弄那么多扇门作甚呢?”他初下地道时,对列不四并无提防之意,此刻却不免大起戒心,暗自想道:“这地道之中机关门户,重重叠叠,倘若事有不协,当真是插翅难飞了!”
列不四回头苦笑道:“当时一时技痒,只图自己快活,哪料到日后须得天天钻这破洞!”此后接连行走十余丈,不见再有门户,地道隔老远才有一盏油灯,有些地方油灯已熄,更是一片漆黑,要摸索而行数丈,才又见到灯光。
燕然渐觉呼吸不畅,壁上和足底都是潮湿之极,只听得旁边段新眉嗔道:“小酒鬼,咱们莫非是到了湖底么?”燕然忙宽言慰道:“应该是吧,没事,万事有我!”
再前行数丈,地道突然收窄,必须弓身而行,越向前行,弯腰越低。又走了数丈,列不四停步晃亮火折,点着了壁上的油灯,微光之中,只见前面又是一扇铁门!
列不四窸窸窣窣地在身上摸索半天,突然气急败坏地叫道:“坏了!坏了!这扇铁门的钥匙却不知掉在了何处!”赵老大等人在那地道里转来转去,早已是牢骚满腹,疲累不堪,此时听得列不四弄丢了钥匙,登时炸开了锅。
赵老大怒喝道:“列不四,你又出甚么蛾子?”却见列不四哭丧着脸,颤声回道:“事已至此,我哪还有么蛾子要出?那钥匙果真是不见了!”燕然瞅瞅那门上的铜锁,问道:“门外通往何处?”列不四回道:“便是这条地道的出口了!”
燕然霍地拔出长刀,“唰”地一刀便往那铜锁斩去,但见一道赤芒闪过,溅起了点点火花,那铜锁已是断作两截,“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列不四不胜骇异地望着燕然的长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燕然收刀回鞘,喝道:“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列不四这才如梦初醒,屁颠屁颠地上前推开了那扇铁门。霎时间,便有数道灿烂耀眼的阳光夺门而入。众人都在这阴森昏暗的地道中呆得久了,眼前冷不丁地骤放光明,均感到炫目刺眼之极,好一阵子才渐渐回复当初。
一行人依次走出地道,顿觉春光明媚,碧空如洗,万丈阳光闪烁在一座宛若明镜般地湖泊上,像是铺满了一层碎金,愈发勾魂夺魄!
燕然放眼望去,但见晶莹的湖水连着蓝蓝的天空,开始还浓淡分明,越往远处,碧水与蓝天便朦胧在了一起,只透出一道水天相交的月白痕迹。湖泊四周皆是高耸入云的叠嶂险峰,倘若不是顺着列不四开辟的那一条地道通行到此处,这世间又有谁能想过,深山老林疑无路中,竟还隐藏着这么一座楚楚动人的湖泊!
众人听得潺潺流水声,嗅得阵阵野花香,几疑自己走入了书画中,便是赵老大之流的粗豪汉子,亦是止不住屏息静气,强自斯文了许多。
段新眉痴痴地望着那一湖碧水,欲语还休,阳光映在她的脸庞,更是明艳照人,清丽不可方物。燕然望望天边的骄阳,再回头望望身边的丽人,一时也是心神俱醉,但觉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就算世间万物呈于眼前,又怎抵得过眉眉无意间地一颦一笑?
雷却是漠然立在列不四身前,冷声问道:“此处便是那出梅三观?”
列不四有些怵他,以手一指湖对岸,陪笑道:“雷少爷,出梅三观便在对岸那梅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