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在听见尉婪这话以后,脸上的五官都开始细微的抽搐起来,她知道尉婪说话有多气人,很多时候不把别人当人看,但是这样羞辱人的话语她还是头一次听见!
指尖泛着白色,这要换做往日里楚鸢定是能把对方的球扭下来当球踢,可是现在不行。
现在她面对的是尉婪。
任凭她再铁石心肠,被尉婪这样锐利的话语一刺,心口还是传来了被刺穿的痛苦。
楚鸢觉得自己已经想通了,世界上没几个人像她这样能想得开的,没有人可以学她如此拿得起放得下。没错,她早就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不知道心里在默念到了第几遍不在乎的时候,眼眶一热,已经有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她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表露一点脆弱,可是身体的器官却先她一步在面对痛苦时做出了反应。
以至于这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滑下来,滴在了,尉婪的手背上。
男人一惊。
楚鸢越是想要收住情绪,便越是控制不了,她脆弱地仰起脖子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当着尉婪的面,她眼眶通红地将眼泪流了满脸,导致脸上湿漉漉一片,尉婪的手便这样松开了,好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似的。
心脏,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看她哭是什么感觉?
尉婪觉得自己呼吸也跟着停了。
血管里泛起些许细碎的痛意。
他把她……弄哭了。
是不是他,做得太过火了。
楚鸢是一个强大到了极点的人,虽然很多时候尉婪认为或许楚鸢内心还是有些敏感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始终不会将自己的软弱说出来,在人前她总是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没有人可以击垮她。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遭受了那么多的嘲讽,经历了生死一线间,她不会再脆弱的才对,她不会再怕的才对,可是为什么……
面对尉婪,楚鸢总是输。
尉婪松开了她,竟然手足无措。
他感觉自己如同孩童,面对楚鸢哭,他竟然什么安慰都做不出来。
女人那张脸惊人艳丽,哭的时候红肿的眼睛都带着些许撩人的媚意,她微微红的鼻尖抽着气,躺在床上就好像盛开后被人无情采摘下来的玫瑰,即将枯萎死去。
好漂亮,凭什么有人能连哭都这么漂亮。
尉婪回过神来狠狠深呼吸一口气,忽视不了胸口异样的痛感,他拧着眉毛将感觉压下去,对着楚鸢说,“你想哭就哭出声来啊。”
可是楚鸢掉了满脸的泪,却一声都没发出来。
尉婪按着楚鸢的肩膀,想通过强迫的方式,于是他大喊,“你哭出来啊!”
为什么一声不吭啊!
你难过难道——不会说的吗!
可是整整十分钟,楚鸢流了十分钟的眼泪,愣是没吭一声,最后她停止了抽泣,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将眼泪都擦拭在了手背上。
“哭够了?”
尉婪的声音闷闷的,好像强忍着什么似的,他不会说话,于是说出来的话便愈发触目惊心,“哭够了就收拾收拾情绪。你不是不在乎这些么?何况……”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
两年前那不也——!尉婪想说,触及到了楚鸢通红的眼眶,又忍住了。
然而这番话在楚鸢的耳朵里,不仅没有一丝认错的味道,甚至还有些怪罪她的意思,女人噙着眼泪,笑得讽刺,“是啊,我真是要感恩戴德尉少临幸我呢!”
尉婪心口一刺,想也不想地说,“楚鸢你这人能不能不要时时刻刻跟我顶嘴?我是那个意思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鸢从床上坐起来,她抬手想挡住尉婪,结果发现自己胳膊上还有一道红肿的痕迹。
往下看去,自己的胸口,腰部,甚至是大腿上都有这些暧昧的印痕。
楚鸢惊呆了。
她下意识摸到了自己腹部那道疤,这个动作令尉婪的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做什么?”
他知道这个疤的由来,只是……她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会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和季遇臣的,所以她还耿耿于怀吧?
尉婪想到这里,没好气地说,“你还惦记两年前那个孩子吗?”
楚鸢浑身无力,瘫软在了床上,都这样了,还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呢。
她两眼放光,看着天花板,茫然地说,“我要回家。”
尉婪站起来,去碰她的脸,企图激起一点她的反应,“这里就是你家。”
“不是这个家。”
楚鸢不想去回答孩子的问题,她最痛苦的疤也被尉婪揭开了,还在上面肆无忌惮地践踏,她如何接受?
于是楚鸢打开了尉婪的手,“我衣服呢,我要回袁斯在的那个家。”
袁斯在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