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密旨,令展怀迁陷入沉思,展敬忠将密旨焚毁后,走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如何?”
展怀迁道:“儿子能办到,可……皇上笃信不会后悔?”
展敬忠淡漠地说:“后悔什么,后悔没在他羽翼丰满时,除之后快?”
十七年前,皇帝初初登基,先帝和已故二皇子的权势依旧把持着朝政,新君满身桎梏、处处掣肘,本该在当年下的狠心,一来心软,二来便是无能为力。
到如今,太子长成,旧派势力渐弱,到了该清理门户,为储君扫清业障的时候了。
“原本这件事,派个刺客便能做到。”展敬忠冷漠地说,“皇上选了你,便是要将我们卷入这场纷争,彻底与晋王一派对立,往后的路,就没得选了。”
展怀迁蹙眉道:“皇上不信任父亲?”
展敬忠淡淡一笑:“为君者,若无疑人之心,连宫女都能将他绞杀,何况你我?”
“是。”
“瑞王府摆宴那一日,动手吧。”
展怀迁望着父亲,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最终抱拳作揖:“儿子领命。”
回到观澜阁,本心事沉重的人,见七姜不顾炎热,亲自下厨为她烹制开胃菜,心中才缓和了几分。
自然那件事不能告诉七姜,她会被吓到,哪怕不是密旨,展怀迁也不愿让心爱的人看见自己残酷冷血的一面。
隔日瓢泼大雨,电闪雷鸣整整一天不得消停,园子里的池塘都倒灌上了岸,观澜阁的庭院也积水不退。
大管事前来查看时,见少夫人卷起裤腿、挽着袖子,冒雨和下人们一道治水,吓得他大声嚷嚷:“少夫人,如何使得……”
七姜反而命令他:“去别处看看吧,四夫人那儿一个人成吗?”
大管事没法子,知道劝不动这孩子,只能带着人往别处去查看。
这场雨直到日落前才消停,但院子里的水,天黑还没退完,济世轩送来了药粉,请府里各处挥洒清毒,并叮嘱饮水必须煮开,切忌生冷。
此刻,七姜看着下人们,往角角落落挥洒药粉,感慨道:“怪不得我们那儿每次发大水后,就病死好多人,还有这些讲究呢,我要给我爹娘写信,让他们也教一教村民。”
张嬷嬷端来姜茶,七姜喝了半碗,就听嬷嬷说:“城里也泡得一团糟,怕是没几家人能幸免,这情形下,瑞王府还能不能摆宴了,难道请宾客去看满地狼藉。”
七姜抬头望天,雨虽停了,依旧黑沉沉,不见星光不见明月,她道:“怕是明日还有一场雨。”
张嬷嬷说:“若赴宴那日大雨,咱们就别去了,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人物,不过是落魄王府的小郡主罢了。”
七姜问:“瑞王府落魄了吗?”
张嬷嬷颔首:“大不如前了,又无子嗣传承,香火都要断了。”
七姜皱眉:“郡主不是香火吗?”
张嬷嬷看着孩子,笑道:“您是说,郡主招赘?”
七姜小声嘀咕:“你们的意思我懂,可嬷嬷,你自己也是女人,你不觉得自家女儿生下的孩子,才是最正统的家族血脉,儿媳妇生的,你知道和谁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