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敬忠走上前,说道:“姜儿,让爹来,你们先回避。”
七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展怀迁已牵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屋外去,顺手将房门也关上了。
屋里,叶郎中要为大夫人在脑后颈后施针,展敬忠将妻子抱起,解开她的衣领,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支撑着她坐稳。
叶郎中道:“大人,夫人若突发痉挛,请一定抱紧她,不然银针错了位,恐伤及性命。”
展敬忠颔首:“你们施针吧,我明白。”
二位郎中彼此配合,一根根银针扎在了大夫人的后脑、后颈和肩胛,展敬忠时刻注意着妻子的反应,不敢有半分疏忽。
卧房外,大舅母二舅母送走了舅舅们上朝后,又返回此处,在展怀迁的劝说下,请她们将外祖父和外祖母送了回去。
七姜虚弱地坐在石阶上,展怀迁端来一杯茶,她只勉强喝了两口,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是忍不住难受,可又不敢哭,死死咬着嘴唇憋着。
“我哥呢?”展怀迁想岔开话题,让七姜放松一些。
“家里的郎中说要老参,惜园有收着年份更久的,哥哥怕下人耽误事,亲自去取了。”七姜一面说着,努力冷静下来,仿佛给自己打气,“没事的,娘一定会好起来。”
展怀迁猜想,在医药不足的村庄里,遇见这样的事,病者几乎就没救了,从小见得多,因此七姜才会慌张失措,再加上对母亲的感情,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惊吓。
自然,他也担心,也害怕失去母亲,可他更相信叶郎中的医术,相信因为七姜,母亲对这世间有了更多的留恋,不会轻易丢下他们。
“姜儿,不怕。”
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这几个字,展怀迁知道,只要娘好起来,七姜也就好了,此刻说再多的话,也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当何世恒也策马闯入家中,停在姑姑的院外带着老参跑进来时,叶郎中他们同时从卧房里出来,对七姜和怀迁说:“大夫人苏醒了。”
七姜第一个跑进来,径直到了母亲床边,大夫人的烧尚未退去,依旧十分虚弱,但对着她微微一笑,摸了摸七姜的手,便缓缓闭上了眼。
七姜很慌张,幸而梁嬷嬷在一旁说:“夫人只是累了,您放心。”
说着,嬷嬷递上一块新的凉帕子,七姜亲手为母亲换下,此时却听父亲说:“使臣驿馆你还要过去,你母亲这里交给姜儿就好,外头的事尽快解决了,才能安心回来照顾你母亲。”
七姜抬起头,只见对她从来都温和体贴的展怀迁,正冷冷地瞪着父亲,说道:“朝廷有的是人手,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
然而展敬忠平静地说:“你把机会给了别人,就再也要不回来,外藩事务是朝廷大事,对你未来辅佐太子大有助益。”
“父亲只管忙去,儿子要守在母亲身边?”
“你娘没事了。”
“昨晚我也这么以为,还是出事了。”
展怀迁说罢,绕开父亲,走到了床边。
七姜的视线被挡住,但听父亲轻轻一叹,说道:“你若不将机会都抓在手中,下一回还能有本事,从大牢里带出你要的人来救命吗?”
夫妻俩对视,七姜感受到展怀迁眼中的震颤,而自己也同样被这句话震慑到,她还记得自己说过,要陪展怀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