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七姜,你不要欺人太甚。”上官清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怕被随行的几位听见,不得不压着声。
“几句玩笑话,怎么就欺人太甚?”七姜却大方地反问,“娘子还做姑娘时,咱们不都这么闹着玩的吗?”
深知云七姜从不在乎什么“面子”,可上官清在乎,她不想被王府的人回去嗤笑,此刻若不忍,回王府就成了笑话,便不再多说什么,撂下七姜,提裙前行。
恰一阵风过,吹起了上官清的阔袖,纤细的胳膊上赫然露出鞭痕,纵横交错、发紫发黑,已是旧伤了。
七姜眼底一震,看着上官清远去的背影,果然,她在王府过得不好,是晋王鞭打她,还是侧妃,又或是那位被她杀了的宠妾?
但见王府随行的嬷嬷要跟着上官清去,七姜一步拦下,冷声道:“各位护送娘子到太师府,实在辛苦了,但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且奉旨伺候着郡主,不能多留你们,随我家管事去吧。”
那为首的嬷嬷,虽仗着王府的体面十分嚣张,可也不敢正经对一位有诰命在身的夫人放肆,唯有撇嘴笑了笑,行礼告辞,被大管事带走了。
如此,只剩下一个贴身伺候上官清的丫鬟,也不知是从王府何处挑来的,瘦瘦小小十二三岁年纪,能顶什么用。
七姜自然不会为难她,带着一同来到沁和堂,便见上官清孤零零地站在老太太的卧房外发呆。
和上一回不同,这次,老太太所有东西都被处理了,或是陆续送去别庄,或是散了扔了,偌大的卧房,里里外外,什么都不剩下了。
“你们就不怕外人知道了,戳你们的脊梁骨吗,老太太还活着呢,你们就拆她的家?”上官清转身怒视着七姜,“满嘴仁义道德的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七姜才不在意几句脏话,笃悠悠笑道:“的确是百善孝为先,但没听说过,不让给长辈搬家挪地方的,不过是平平常常的迁居,自家人,可不兴乱扣罪名的。”
上官清越过七姜,只见小丫头跟来,随行的几位嬷嬷都不见了,她怒道:“我的人呢。”
七姜说:“郡主在府里,不敢乱放人进来,让她们回去了,我们家那么多下人,一定会照顾好娘子,请娘子安心住下。”
但这一下,上官清放得开了,几步冲到七姜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别得意得太早,云七姜,你会有报应,我绝不会放过你。”
七姜却一把抓过她的胳膊,掀起衣袖,露出狰狞的鞭痕,她并没有嗤笑讥讽的意思,恰恰是痛心无奈,反问道:“娘子凭什么,就凭这些?”
上官清慌张地抽回手,这是那晚被晋王宠妾鞭打,在药物作用下迷迷糊糊不受控制的自己,本能抬手遮挡时留下的伤痕,不止这些,她身上还有好多好多的伤痕,那贱人留下的,还有……这几日被晋王留下的。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依旧很疼,处处是伤口,还有被撕碎扯烂的尊严,从里到外,她只剩下这口怨气了。
越回忆越痛苦,上官清眼神发直,带着偏执的疯狂和恨,说道:“拜你所赐,云七姜,这些伤痕,我会一寸一寸还给你。”
然而七姜不在乎,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