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七姜一番开导,玉颜心里好受多了,她理解哥哥为了什么生气,也知道自己最不该那么想,可人心不是铜铁,总有柔弱动摇的时候,正如怀逸在学堂里受人嘲讽,也有忍无可忍的一天。
待展怀迁沐浴归来,妹妹已经回去了,张嬷嬷将饭菜送到房里,两口子就在炕桌上吃。
七姜往衣裳里塞了一只枕头,宛若怀胎十月,鼓鼓囊囊地顶起来,就不能在凑近桌子,双手伸开也将将够得着,很是笨拙。
“不怕,到时候我喂你吃,想要喂你吃饭的人,可是要排到谪仙居去了。”展怀迁笑着,就夹了一块糖醋肉喂七姜,这几日小娘子的胃口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爱一口酸的,据说张嬷嬷命人把京城里最好的醋都买来了。
七姜抽走枕头,凑近来自己拿筷子吃饭,给相公夹菜时,想起昨夜的事,好奇地问:“你打听到了吗,父亲昨晚去哪儿了,叫你找不着?”
展怀迁心头一沉,看了眼屋里没有下人,才轻声道:“我的人只追踪到父亲见了贵妃,但他们为何冒险深夜私下相见,就不得而知了。”
七姜也压着声儿,看似一本正经地说:“反正贵妃娘娘那么深爱皇上,爹也满心只有娘,他们二位凑到一块儿也不会有事。”
展怀迁哭笑不得,但七姜这话并不真正是玩笑,万一被人抓个正着,又或是捕风捉影传说些什么,到最后都逃不过“私通”,哪怕全天下人都明白他们凑不到一起,可“私通”是最好用的罪名。
“说正经的。”展怀迁道,“父亲对此避而不谈,我若问,他也会敷衍过去,越是如此,我就越觉得这事儿和我相干。方才去谪仙居见爹,我都觉着他仿佛刻意避开我的目光,自然我多想了也是有的。”
七姜正鼓着腮帮子咀嚼饭菜,好半天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就晋王那事儿吧,我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命你往东走的时候,他心里不定在算计往西的什么事儿,最后还得你累死累活从东头往回赶,可你真到了西边,他又折腾起南边的事儿了,咱们永远都差一步,撵不上的。”
展怀迁点头:“是这个理,我后来还想,遇袭那晚我若丧命,皇上会不会有一丝丝的懊悔。”
七姜放下筷子,拿手在木桌上敲三下,念念有词地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展怀迁道:“方才在门前和婶婶说话,我听见踩踏瓦片的动静,屋顶上有人。”
七姜紧张起来,厌恶地说:“难道又有人要害你性命?”
展怀迁说:“若仅仅为了边境一事,要我的命实在小题大做了,不论是皇上还是哪一派的人,都没这个必要,或许只是监视我的行踪。”
七姜刚想叹气,可想着吃饭不能叹气,赶紧打住,正经道:“我们连父亲想什么都弄不明白,又怎么能明白皇上和贵妃娘娘,横竖做好分内的事,实在拦不住,你就打仗去呗,到了边境随机应变,不是有句话叫,将在、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展怀迁应道,“我听你的,不去烦恼,实在烦了和你说说,心里就踏实了。”
“对,就是这句话,到时候你只要守住了边境,让百姓不受战火的伤害,就是大功臣。”七姜给相公夹菜:“还有,不要学爹娘,什么都憋在肚子里,咱们俩什么都能说。”
展怀迁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又道:“说起来,霍行深今日未入朝,兴许是昨日与我站在一边,中书令大人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