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察觉出不对劲,再不多问这丫鬟什么,径直就入了王府。
她向来是府中贵客,下人们早已眼熟,见了也不觉着奇怪,因此一路顺畅,很快到了郡主的卧房外。
老嬷嬷刚好从屋里退出来,抬头见是展家少夫人,面上一惊一喜,眼底仿佛有了依靠般的安心,但又欠身不语,默默地让开了。
这一让,七姜便知自己可以进门,无须再多说什么,颔首致意后,留下映春几人,大大方方地跨过门槛。
卧房里静谧无声,气息清冷,不似别府女眷千金的屋里,钻研各式各样的熏香,七姜喜欢这洁净透彻,没有味道的味道。
轻轻绕过屏风,一眼就看见卧榻上的人,进门前,她料想郡主是病了或伤了,可万万没想到,脑袋上缠着层层叠叠的棉布,脸颊、脸颊……
“郡主?”七姜扑到床边,没等瑜初回过神,已经被按住了肩膀,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心疼得长眉高高耸起,问道,“怎么了,您和人打架了吗,谁敢对您动手,您遇到土匪了?”
“弄疼我了?”瑜初醒过神来,无奈地看着七姜说,“你再晃,我脑袋上又该流血了。”
七姜吓得松开手,可止不住满心焦虑一重一重从眼底涌出来:“郡主,到底怎么了?”
瑜初冷冷一笑:“有人见我要抢他们女婿,仗着皇叔的身份来教训我,论尊卑论长幼,他似乎都有这个资格,我挨了几个耳刮子,摔倒时不小心磕伤了脑袋。”
七姜心中疑惑,福宝可是说,这两日不曾有人进出王府私宅,那礼亲王是如何打伤了郡主?
但没错的,就是礼亲王,说到抢女婿,除了礼亲王还有谁,这些个王爷,仗着皮肉里那点子皇室血脉就恃强凌弱,真真无法无天。
瑜初说:“虽然我料到会惹怒他,但没想到他会明着来、亲自来。想来也是,他亲自教训我,才站得住脚,无非是叔叔教训侄女,是宗室上位者,对皇室之人的约束。”
“郡主……”
“只恨我不是男儿身,不能建功立业光耀门庭,不能继承王位。”
眼看着郡主面上的掌印随着她的怒气而越发深红,自己却无法为她减轻伤痛,也无法为她解除困苦,七姜不禁急道:“皇上只将霍行深赐婚给他的大女儿,莫说压根儿就没拜堂成亲,如今孝期都满了,他们一厢情愿霸着霍行深,谁说就是他的女婿了,他凭什么?郡主,去向皇上告御状,皇上不会不管你的。”
瑜初苦笑,拍了拍七姜的手背:“这么丢人的事,原本不想让你知道,你偏偏找上门来,既然来了,我没什么可瞒着的,可仅仅是对你。姜儿,我不能告御状,不能示弱,更不该把霍行深推上风口浪尖,他才是最无辜的,礼亲王府强行霸占他,我又何尝不是为难他,而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
七姜心里更难受了,郡主若知道,她为之顾虑的男子,心里念着另一个女人,而那个人就是自己,她该多痛苦多失望,该多心寒。
但霍行深愿意坦荡荡与怀迁交友,七姜又相信他光明磊落的一面,人都有七情六欲,倘若霍行深当真有一瞬间爱慕自己,那与郡主看上他并没有什么差别,更不分高低贵贱。
可自己是有夫之妇,霍行深若不能克制他的心神和行为,若在将来做出什么伤害第三人的事,七姜一定会狠狠厌恶他,将他划入晋王之流。
瑜初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拿镜子我瞧瞧,老嬷嬷不给我看,我想看看现在丑成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