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里,瑜初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每一次睁开眼,都是陌生的面孔,不是七姜不是太子妃,更不会是父王和母妃,身上的剧痛让她回忆起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好,可能随时会死去,偏偏这时候,眼前连一张可靠的面容都看不见。
陈茵倒是有心来探望陪伴,可她有了身孕,从此身不由己,身边所有人都担着责任,容不得半点闪失,要知道因苏尚宫未能及时察觉,已被贵妃罚俸半年,哪怕是喜事。
“您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瑞郡王之、之女,瑜初郡主。”
“是是是,哪您知道这里……”
“皇宫,我、我被刺伤了。”
瑜初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就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眼皮沉重掀不起来,可她害怕这一下闭眼就再也睁不开,她不愿死在皇宫里。
然而抵不过身体的虚弱,瑜初又一次昏睡过去,这回在梦里有了意识,见到了病弱的父王,见到了无助的母妃,还有火光冲天的瑞郡王府,还有晋王的胁迫,礼亲王的羞辱……
噩梦缠绕不休,每一个人都质问她的所作所为,被逼得走投无路时,一转身,霍行深竟在她的背后。
瑜初心里一个高兴,抬腿就跑向他,可突然脚下踩空,猛地将她惊醒。
“郡主?”
一睁眼,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很快便有哭过的脸凑到眼前,但哪怕云七姜哭得再丑,也是能让她真正安心的人,不仅仅是皇宫、京城,更是如今这世上,能让瑜初信任依赖的人。
“你、你哭什么,我没、没……”偏偏那个死字,不是不愿意说,实在是没力气。
“别说话,太医说您要静养。”七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解释道,“郡主,我没哭,我就是心疼,您千万别死,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我们说好的,要和太子妃娘娘一起为天下女子谋福。”
瑜初苦笑着,她不想死,但也知道不好活,她伤的不是筋骨,而是器脏,天知道肠子破没破,天知道肝肾损没损,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只有看天命了。
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她不想死,经历了那么多事,本该是好日子要来了,她不甘心。
七姜默默地擦去郡主的泪水,什么不哭的话就不说了,但她不能陪伴太久,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本是以大舅母和母亲进宫向贵妃请安为由,她才跟着进来,是贵妃通融,允许宫女带她来相见。
“我来了有半个时辰,您一直昏睡着。”七姜说道,“再坐一刻,我就要走了,即便是大舅母和我家母亲都不能在内宫逗留,郡主,不要、不要死……”
“傻子,我说了不算。”瑜初吃力地说着,说一句,就要歇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