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攥着被角,默默咬紧了牙关,再次开口,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悠钰,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啊!”手松开被子,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东西就朝站在床尾的人砸了过去。
咣的一声落在墙壁上,顷刻便摔得粉碎。
林悠钰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前几秒种做出了反应,朝边上闪去,但也险些被碎片划伤。
Jennifer居然是把用来承装鲜花的花瓶给砸了过来,而且做完之后,双目赤红,情状疯魔,好像并不在意旁边还站着的记者。
记者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对于这种突发情况,他们可是最愿意见到,“刚才都拍下来了么?”
轻声和身边的助理说了一句,见到对方拍了拍手机,才安心下来。
刚才还为没机会出去看看林悠钰男朋友到底是谁而沮丧,没想到却让她得知了更多关于之前那件事的内幕。
简氏的这位少夫人,平时不怎么露面,但是每次到了人前,包括刚才的采访在内,都是清纯无辜的样子。
居然……居然被林悠钰用几句话给刺激到了,还出手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大病初愈,那砸花瓶的力气可是实打实的,啧啧。
林悠钰松了一口气,虽然有惊无险,但Jennifer的爆发力真的很吓人,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再说这位可不是只柔弱的小白兔,怕是再过十几年又是位顾影。
身后抵上一个熟悉的胸膛,男人的下巴贴着她的发顶,“你怎么进来了?”林悠钰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诧。
她刚才在外面和风宿说了半天,就是不让他进来,毕竟对付Jennifer,她一个就够了,风宿出手的话,倒显得他们欺负了一个妇人似的。
“刚才是她朝你扔的东西?”风宿没回答她,而是反问刚才的情况,从外面他也没闲着,一听到这里的动静,他第一时间就打开门不管不顾冲了进来,一双眸子锁死在某个“幸免于难”的小女人身上。
“嗯,不过我早就长了心眼,及时反应过来,没让她伤到。”开口温温柔柔,语气平和,听不出半点受惊的意思。
风宿像是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把人放到面前细细打量,用清冽的嗓音又把刚才的话变了几个字,朝床上看着疯癫的Jennifer重复一遍:
“是你朝她扔的东西?”
风宿把林悠钰从满地的花瓶碎片中抱出来,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
“是啊,林悠钰杀死了我的孩子,没有半点想要忏悔的意思,我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扒光……”
Jennifer的话没能说完,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拖下来,头皮被扯得生痛,她扑腾着两只手在空气中乱抓,都被风宿躲开。
边上的记者和助理早就被吓傻了,手里的笔都掉到地上,甚至风宿把人从床上扯下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让他过去。
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简氏的少夫人,我还是……”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刚才差点伤到我的女人,你就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悠钰不是没有见过风宿生气的样子,这个男人像是头发狂的野兽,一旦咬定了某个人,就怎么也不会轻易松手。
但他这么生气,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他还在说话言语,外人仅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就能把他当做一个怪物看待。
这种冰冷,绝对不是很短时间就能形成的,日积月累,只有从前在黑暗中过久了的人、经历过难以承受痛楚的人才会拥有。
Jennifer头上一松,发丝瞬间散布在面前,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刚才在床上躺着的矜贵病人。
还没来得及庆幸,肩膀上就被人重重踢了一脚,这一脚让她直接倒在地上的碎瓷上。
她没有穿鞋,双手也露在外面,重心不稳只能稍微支撑一下,“啊!”凄厉的叫声从Jennifer口中传来。
林悠钰再看的时候,地上人的手脚已经变得血肉模糊,Jennifer的肤色继承了他父亲,雪白的皮肤被碎瓷划破,掌心的肉尽数翻了过来,鲜血涓涓没有灵魂的不断淌出,最后滴在地上,染红她身上穿的病号服。
“好疼,快……快把我拉起来,我站不起来了。”脚下扎着碎片,让她每说一个词都觉得困难。
其他被衣服覆盖的地方也未能幸免,从屁股到大腿,凡是接触到地面的地方,隐约都有鲜血渗出。
林悠钰只是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边上,“风宿,你……怎么样了,说句话好不好?”
神色挣扎中夹杂着几分痛苦,风宿踢完那一脚,似乎还没解气,呼吸粗重,久久维持在一个让人难以靠近的情绪中。
像是陷入了沼泽,试图挣脱,但靠着他自己却毫无办法,又如同困在笼子中的野兽,没有开启的那把钥匙,任凭在其中撕咬,把利齿磨断也只能哽咽。
林悠钰见他还是双手握拳,没有半分理会自己的意思,索性把手放在他脸上,如果是正常人,脸部总会有些温度。
她双手总是冰凉的,这会放在上面,居然体会不到一丝温度,两只手一起贴上去,做出一个捧着的样子。
“风宿,你说句话好吗?”林悠钰用自己能发出的最为轻柔的语气说话,风宿这是因为给她出气才变成这副样子。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很值得。
“你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
“好。”男人紧闭的双眸终于睁开,那里面带着略显疲惫的深情凝视,让人没有办法拒绝逃离。
他刚才确实是失控了,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因为这件事,把他渐渐遗忘掉的某些东西尽数勾了出来。
那时候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有母亲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烙在骨子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