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川又一记响指,庙门应声关上,阻隔了些许雨声和阵阵凉风。与他道:“能。我在哪它都能找到。”
江潋目光又落到宋言肩上,就见宋言忽然回头看他,眼睛睁的很大,一错不错看他。
他怔了一怔,心中明了,没犹豫地点点头,与她道:“我们正好途径浮图城,这狸妖必定是要去除了的。不会任由她为祸人间。”
那双眸子里果然闪了一闪。
“那,大约还要多久到浮图城,可会耽误太多行程?”
“不远了,再有三日大约就能到了。也不多耽误行程,正好看看能否从狸妖口中问出些什么。”
转身看了眼有些漏风的窗扇。将一包行囊立在一根柱子旁,又与她道:“靠在这里吧,睡一觉就启程。”
手中忙完,他自己坐在了柱子一旁,又去挑那火堆。
砚川宋肖璟两人也一次围着火堆坐下。
自打青素云走了,他们三个便最照顾她,不论何时何地,最妥帖的也总是让给她。就比如现下唯一完好的一片屋顶下,这唯一可以依靠的木柱。
宋言知道谦让只会平白耽误时间,也不扭捏,起身靠了过去。待坐好了,才发觉这样离江潋到近了很多,离宋肖璟却远了少许,但也不值得当回事。只垂了眼没往一旁看。盯了篝火片刻,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肖璟见她歪着头睡着,脱了外衫披在她身上。又匀了一小堆火到她身后。
三个大男人却一时无觉。支着耳朵听了片刻雨声。
雨下的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却紧凑,约莫得下上大半夜。乌云密布,一点月色不见。除了屋中这一堆篝火,方圆几里的天地之间,都是一片黑沉。
宋肖璟这时想起那几枚野鸭蛋。所幸无事,便弯腰堆了个石头小灶。鸭蛋个个撬开个洞摆了上去。又将柴火从石头堆下边塞进去。
砚川双手掸在膝头,看他忙活完才问他,“还吃得下?”
宋肖璟摇头,“反正无所事事,考好了明个早清吃。”
手指钳着跟长棍去控着火候,抬眼看砚川,想聊聊天,“你怎么也要往碧云山去?”
砚川掀起眼皮与他对视,淡道:“我父亲与江潋父亲是多年好友。我自小在昆仑学艺,也算半个昆仑门生吧。又跟江潋从小玩得好,他去我自然随他一起去。”
“原来如此。”
砚川点点头。
心里此时一阵阵的发紧。他其实不是想问这些。
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江潋,又落在睡熟了的宋言面上。
终是安耐不住,心道不如就直接开口。手中棍子一抛,直直去看江潋,滚了滚喉结,“江潋…”
江潋听他出声抬眼看他,眼神询问。
“嗯?”
“碧云山…真的很危险吧。”
“嗯。”
“你,你最好能保全性命,我回去要叫伯父伯母将宋言嫁给你。”话声焦急,一股脑倒了出来。
江潋原本无波无澜的眸子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
砚川同样惊愕,猛地抬头看他,齿间重复:“你…你说什么?”
这也正是江潋想问的。
宋肖璟此时将话说出口,心里又悔又舒坦。
他悔什么呢,怕今日说出了口,戳破了那层窗纸,江潋若是真的死在碧云山,宋言又该如何是好?
但细一琢磨,还是舒坦占了上风。又瞥了眼宋言。睡得很沉,头歪在江潋一侧,不是他这一侧。身体的小动作也是向着江潋一侧。
他不是傻的,怎么看不出自己妹妹的心意。又怎么看不出江潋对她的处处袒护。有什么危险的时候,他都不用太操心,因为他知道,江潋比他还在意宋言。
眸光微转,没急着回答问题,又去细细打量江潋。
江潋此时除了面色绷得紧,身子却一动不动与他直视着任他打量。
即便是这样破落的荒庙,这样狼狈的雨夜,他只端端坐在这处,不需言语,这地界都好像重新镀了一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