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头之时再不见那两人身影,宋肖璟看着宋言通红眼眶,心中记着江潋的叮嘱。硬了心与几人道:“咱们须得快马加鞭。”
宋言抬头与他对视。
宋玉明这时接道:“即答应了江潋走,便走的干脆些。”
宋父叹息,“是这个道理。”
于是也不犹豫,拍马前去。宋言望着前边的父亲,回身又看了一眼,除了一望无际的蜿蜒土路,什么都不能再见。
垂了垂眼,回身牵动缰绳,马儿飞奔而起。一路在没开口说话。
四人沉默的策马赶路,行过一个时辰皆有些腰酸背痛。
宋言看着父亲有些瘦弱的背影,追到他身侧,不忍道:“父亲,休息半刻吧,如此匆忙赶路,您身体怕是吃不消。”
宋父回身看她,一夜未睡已是一脸疲惫之态,加上两个来月的磋磨,人早不如在临安时精神。此时听宋言这样说,看了眼来时的路,还是道不累。“在走一个时辰在歇。”
宋肖璟道也好。
几人又快速赶路起来。
走过两个时辰,已彻底远离了碧云山。只是到了乘船的渡口问过,却没有今日顺路出行的船只,只有一趟客船是明日卯时初刻启航。
既如此,也就不必在急着赶路。几人只得在渡口附近择了个客舍休息。
因渡口人流颇多,客舍里只有零散的几间屋子,不说上房与否,连相邻的两间都没有。宋肖璟却心中始终惦记江潋一番深意的嘱咐,遂想了办法,多付了别个房客一些银钱才换来两间相邻的屋子。
宋言见东西放好,依旧不解,问他道:“何必非要挨着,隔得也不算太远,有什么事我喊你就是了。”
宋肖璟却立刻摇头,“真有什么事我就在你眼前怕是都来不及。”叹了口气,“别说这么多了。我定了些饭菜,快去用饭吧,伯父与兄长一夜没睡早累透了,吃过了让他们快些休息。”
宋言自然也心疼他们,没再多言,随他去用饭。
饭后各自回房,宋肖璟又嘱咐她半晌,看她合门落拴才放心去睡。
宋言趟进榻中,望着窗口,此时已是正午,窗外空明风静,她却一丝一毫睡意都没有。哪里睡得着呢?
羽族午时正刻开坛做法,那么,他们走了没一会,江潋一众应该就去攻山了。如今已过两个时辰,境况如何,是否阻拦了炎魔出世,他们是否安全…
成千上万的担忧压在心里,怎可能睡的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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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碧云山上。原先还只见翠绿山壑、滚滚河流的碧云山,现下竟凭空现出了一座造势宏伟的宫殿。攀在远处山头的百姓无不瞠目结舌。
那些先前被他们阻拦在镇口的名门正派,与那巍峨宫殿中的护卫早已斗作一片,若不是衣裳颜色,怕是难分你我。
此时修建了六成的玉台宫殿已是另一番模样。
碎瓦不断坠落,没来得及上漆的郎柱也有的已经折成两半。
几个掌门人并几个得意门生已打进祭台之旁,但却看不清台上如今是何境况,因有成百上千的巨大鹰隼盘旋在祭台之周,阻挡了众人视线。其上是遮天蔽日的红眼黑鸭,同样不住盘旋而动。
江潋去看天色,已近午时正刻,祭台之上,怕已开始动作了。心道等不得,手下微动,几枚符篆试探的飞出,十来只鹰隼应声而落,还没趁机看清其中境况,却很快又叫不知哪里冒出的黑鸦替补而上,一丝缝隙都没有漏出。
心焦之下想飞身上前。六玄却一把将他拦住,与他道:“不可贸然闯进去,叫我来。”
听他说话,众人看向他手中动作。
就见他手中摸出了那炼化炉。
几个掌门见了眉眼微动,纷纷催他快些,“六玄!若要用火还是你最在行,快,不得耽搁。”
六玄颔首不多言,炼化炉自手中抛出,待落到地上之时,竟已是化作半人多高。
六玄这时一掌重重敲下,炉顶应声而裂,随即轰的一声巨响,是烈焰之声自炉中传来,紧接着,便是熊熊烈火自炉顶冒了出来。窜起的火焰烤的周围几人顿觉皮肉刺痛,纷纷退后了些。
江潋心中一沉,一把攥住六玄手腕,“师叔!你要将火引出?若是如此,出了意外怕是难在收回…”
六玄沉着面色不变,抬手将他挡开,“不会出意外,以火攻取,不禁能烧的去这些鹰隼,也许还能将这祭台烧去,岂不正好!”
可江潋却知道,若真叫火不受控制蹿了出去,哪里是难在收回,到时怕是只能叫他将这火引到自己身上,后顾不堪设想…
但时不待人,六玄已一掌将他推开。不在停顿,掌心凌空而动,四下立刻窜起几股风柱,先是围着六玄周身窜动,随着他掌力推动,风柱猛地冲向了炼化炉,炉中火焰便立刻随风而出化作几条火龙叫嚣着扑向祭台。
顷刻之间,盘旋的鹰隼不待反击就已化作灰烬飘满了天地之间。
江潋父亲站在一处殿顶远远看着,心里沉下大半。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小徒弟急忙上前将他扶住,“掌门!怎么了。”
半晌过去,咳嗽总算缓下,一声悠悠叹息响起,“哎…六玄怕是想用炼化炉里的冥焰去攻祭台。但冥焰一离炉,便不好在操控,我怕,我怕他叫火反噬了…”
“啊!那可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长叹息,“此为天下大难…无法…谁都无法…”
待漫天灰烬散去一些,人们总算能够看清祭台之上。
羽族之主南风独一身羽衣正站在石鼓之前,身后是他的三个儿子和几个千年大妖。此时两相对视,却见南风独嘴角勾着散漫笑意,似已胸有成竹。
江潋拧眉看了一瞬,没有看见那些开坛女子,本该松一口气,却依旧隐隐不安。
六玄叫众人先不必冲上去,掌风控着几条火龙张牙舞爪再次冲向祭台几人。
若此举成功,便算是大捷了。
满心期待的仙门众人看着那火龙扑向祭台同时,几个千年大妖具是化出庞大原身将那火龙挡住。但叫火龙触上一瞬,那身上皆是被燃出几个硕大火洞,两只虎妖眨眼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只犀牛精却腾在半空,以一身厚肉糙皮生生抗下三条火龙。三条火龙只打进他身体之中却无法穿透,此时他身形一动,扛着重伤跃到祭台之下那只炼化炉前,
不等众人反应,粗角一顶,炼化炉顿时倾倒。随之,那庞大犀牛才喘着粗气倒在了地上。
众人即刻飞身闪开,江潋也及时揽了六玄跳到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