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松却脸色僵了僵,要不是看见江潋眼神,他真忍不住想告诉他们,自己如今都一百多岁了。只不过在自家地界还没成年罢了。
江潋说到宋言头疾一事。白先生已是面色凝重。沉沉看了江潋片刻,才道:“这病症,并不简单。你怕是要费不少力。”
江潋却看向宋言,询问道:“后山水中的青鱼很好吃,臣夜里可以烤来给殿下尝尝。殿下想吃吗?”
宋言神思还在白先生说的话中,下意识点了点头。
江潋颔首,又去看季怀生与四娘,“后山景色更好些,叫问松带两位殿下转转,再垂钓如何?”
四娘立刻道好。一手牵宋言一手牵怀生就要往外去。宋言无法,只得跟着他两人走了。
问松拿了渔具跟在几人后面出门,又折身将屋门合紧。
江潋这才看向白先生,“已经快将她身上的都引开了。”
白先生皱眉点头,“都引到你自己身上了,我知道。可惜,我帮不了你。你,你又是何苦,她即能重生也算圆满。你来寻她…”
江潋摇了摇头。“我不做什么,本来这一世是不准备现身的。实在没想到上一世的怨念都聚到她身上了。我这才当了国师一职。”
白先生良久沉思。却也知道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得问他道:“那下一世呢?你还是如此吗?”
江潋垂眸喝茶,淡道:“这一世她必定是要长命百岁的,下一世,再说。”
“江潋啊…你这,何苦!她已经活的很好了,十世贵人,师叔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没有你,她依旧活的很好。”
江潋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一紧。喝茶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师叔知道,你飞升之前与宋言心中互有彼此。也知道你们互相用情至深。可是…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她有了新生活,你也不在是个凡人。你坚持要与她续前缘。只怕是得不偿失。”
白先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十足伤人,但他实在不愿看江潋如此在凡间磋磨。
哪知江潋忽然抬了眼与他执着道:“再有三次,我就能将怨念全部吸收。此后回了皇宫我也不会再接近她,只远远地看她。我二人,再不会有交集。往后的每一世,我都只在她身边相护,绝不靠近她半分。”
神色肃穆,眼眶却泛着一点红。
白先生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他执念之深。
知道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良久之后才撑起个笑,“既然来了,你们几人便好好赏玩几天。”
江潋将茶盏送到唇边,浅啜一口,点头,“她这一世困在宫里不得自由,我这几日要带她转转。”
“那你可知道我这处到了深夜,河边是何风光。”
“知道,砚川同我说过,我这次是特意前来的。”
白先生听见说起砚川,笑了笑,“你还去见过砚川?”
江潋想起同砚川借过的那三百里银子,眸色沉了沉。“是,十来年前去寻过他一次。”
“那他怎么样,过得好吗?”
“挺好的,只是不愿意接管家族,十天半月的往凡世跑。”
“啊…我猜也是,他这辈子也跟凡世脱不开了。”白先生了然点头。
江潋看他,问道:“师叔呢,往后就一直留在这里吗?”
白先生摇头。“每年到了冬季我会去北地过冬。那里有南方没有的白雪。”
听他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白先生忽然起身往侧屋走去,背对着江潋沉沉道:“我应该羡慕你们二人,至少你们还能寻回故人…”
声音渐低,消失在了另一屋中。
江潋想起了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此时也忽然明白,六玄师叔为何非要给自己改一个白先生的名字。
他的痛楚。江潋是能懂的。但他要比六玄还幸运些。至少他还能在看见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