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休息”
医师摘下汉森左胳膊上的绷带,将它们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从药囊中取出一卷新的缠上。
“下次别这么乱来,从他血液里清理出来的麻醉素都能放倒一头牛了。”
这句话是说给一旁的雷欧听的,自从回到据点以来,他就没少挨团长的臭骂,没能及时阻止失控的汉森,在这件事情上,雷欧承担了主要责任。
好在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白金在雷欧的搀扶下进入了辰星的医护站,一连几天不能下床。他的肩膀扭曲得很严重,大腿韧带拉伤,脖颈处也因为汉森的火龙刀而留下了伤疤。
这道伤疤也许会伴随白金度过下半辈子,但他本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只觉得独自一阵阵的难受,身体稍好些,便可以下床走动,一束明亮的光透过帷幕的缝隙照射进帐篷里,晕晕乎乎的能够看到些许飘扬的粉尘。
船上独特的熏香飘散如烟,暗淡的油灯在这样清爽的早晨显得有些多余,白金干脆熄灭了它,又往炉子里添了些新煤,让整个屋子再暖和一些。
汉森并不和他住在一起,诺达的医护所只住进了白金一人,不免觉得有些寂寞。
[我睡了多久?],没人记得。
白金决定先想办法填饱肚子。
辰星的建筑群落一如既往的忙碌,只不过少了些人看管熟睡的汉森,没了那家伙撒泼,大家伙儿也能落个清净,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毕竟距离上一次发生这种事,已经过去三年了。
雷欧坐在一堆木箱子上削苹果,果子皮一点一点的往下掉,他嘴里的曲儿也一直哼个不停。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边,神情凝重的望着天空缥缈的云,眼神同那片触及不到的蔚蓝一样深远。
当白金剥开第一层棕纱,男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他遍布伤口的手上,等到白金走出帐篷,男人的步伐也随之靠近。
一束斜阳打在两人脸上,泛起柔和的一抹金黄。尽管白金白班期待,来人却不是白山。
“他在等你。”
团长如是说道,举手指了指辰星顶层最明亮的一块空地,那里坐落着孤单而优雅的一座凉亭。
悠扬的歌声,伴随着连绵而此起彼伏的草笛声,环绕在偏山一角。凉亭有着很好看的古铜色,从中呼啸而过的山风,淹没了流通区不绝于耳的喧哗。
白山还在那站着,只是石杆子一样,不带一点感情的。半吊子头发披在身后,也不见光泽,暗淡得发黑,等光线稍弱些,又有些发紫了。白金看的出神,脚掌挪地四五步又退了回来,是不敢靠近,心里还是发毛,害怕,但又想这站在那儿的那个男人,也许等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具体是多长,白金记不得了,只是不敢过去。
倒是白山先开口了。
他转身时候的影子全然藏进光里,也就无所谓表情,漆黑一片的望着眼前的白金,白金也同样望着一片漆黑的白山。
“你照过镜子了吗?”
白山扔给白金一只怀表,怀表的背面打磨得非常光滑,从内往外镶嵌着一块玻璃。白金透过它看到了自己的脸,没什么变化,不过是白了些,憔悴了些,也成熟了些。
白山倒也不多说什么,伸手便摸白山的脸,那温度有些灼热,是异常的灼热,冰凉的是自己不是白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不只是白却了一点点,倒像是冰一样凉了。
“你瘦了……”
“极地让你吃了很多苦吧……”
“或许吧……”
说这话的时候,白金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他只觉得安宁,至少不会冻死在荒野上,也不用饿死在冰窟里。
“打从和你走散的那天晚上起,我就不停的思索。”
“我想我要找到你,我必须找到你,而我也找得到你。”
“你的踪迹,你的血脉,你的任何一点消息!我答应父亲要照顾你我没能做到……”
“但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