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雨,足够大。
瓢泼大雨从后半夜开始就失了控,天烬都城很多处湖水都已经漫了上来,大长老忧心忡忡心不在焉地走出水牢的时候,将门牢牢锁上了,可是即使如此,雨水还是很多渗了进去,因着大门的阻隔,在门外形成了一汪小小的水泊,他的鞋子几乎是一瞬间就湿透了。
天空,雷电交加,横空劈裂黑暗夜空。
这一夜,注定了太多人无法入睡。
天烬帝王原本欣喜于自己终于即将康健的身体,却被一封书信破坏了所有心情一封夕照帝王南瑾的国书。这封信,和盛宁太子的拜帖有异曲同工之妙根本阻拦不及。书信上说,夕照长公主念及自己年幼没见识,准备好好游历大陆,而第一站,就是天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书信中说的抵达的日子,就在明日午后!
……这么自说自话,把他天烬国放在眼里了么?
“不见!”天烬帝将手中盖着夕照国君玉玺和私印的书信狠狠一丢,丢在御书房光洁亮丽的大理石地面上,似乎还不解气,又狠狠一拍桌子,“不见!”
身边伺候着的公公无奈上前捡起地上的书信,将纸页叠好,小心翼翼放在桌案上,心道,这是说不见就不见的事情么?陛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发脾气罢了,明日午后,还不是得见?
……
言正枫言丞相,今晚也不太睡得着。
今日陛下将他宣进宫,说明日午时时分,带兵将月府团团围住!
月家是陛下的心头刺,喉中梗,这一点谁都清楚,可是这刺扎的太深,早就是动不得,拔不了,一旦拔了,自己也要伤筋动骨损失惨重,若非如此,月家如何能这般嚣张的留到现在?
他还想再问,陛下却不愿再说了。
于是,这个疑问便一直留到了现在。他直觉是和那位少年神医有关,应该是那少年将毒药来自于月家的事情告知了陛下,但是只要还有真凭实据,就根本不足以将月家连根拔起,他们的人也悄悄潜进去过,根本找不到任何毒药,整个月家,就像是他们自己对外宣称的,根本没有一丁半点的毒药。
这个时候把月府团团围住,岂不是打草惊蛇?
……
这场雨,一直到天际放亮,还是没有变小的趋势。
天地苍茫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偶尔有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是低着头,拢着蓑衣,小跑着一路过去。
月府的小厮,缩在檐下,打着瞌睡。这种天气,绝对不会有人上门,他们无精打采地双手拢在袖子里,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