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词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仰起头看着天空,乌云密布的天空暗淡的让人心慌。
再次低下头的时候,姜词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卓思然看着面前纯黑色的剑体,几近绝望的闭眼。
“赤!墨!”
这个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时候,师弟为了造成赤墨,整整几日没有出门,一直在房间里埋头苦思。
出来后的第一天就来找他们炫耀了,话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和骄傲。
“你记得就好,今日的一切,用它来了解,再好不过了。”
“福宝......”
“不要这么叫我,恶心!”万分恶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万分讨厌这个名字了。
卓思然愣愣的看着她面上明显的嫌恶,张了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喃喃的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如果他早一点发现,哪怕只是早一点,他也会组织整件事的发生的。
可是,等他发现自己被夜迷晕,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好不容易找到现场的时候,等待他的只是一片血红,连尸体都没有。
那一刻,他真切的知道,以前所有的美好都不可能再有了,除非......
除非,他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这一切和他有关系。
对啊,这一切都不能和他有关系。
所以他佯装这一切没发生,佯装这一切他都不知道,可是他还是不敢去见师妹,不敢去面对她如同死寂一般的眼神。
他害怕!
他想过杀了夜报仇。
可是,他的处境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还需要夜,或者说,那时候的他还是一只雏鸟,他根本就离不开夜。
他斥责他,怒骂他,却唯独不敢杀他。
“我不会杀你。”
卓思然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姜词却勾起唇角,微扬的眉梢昭示着主人的愤怒,红唇轻启,说出的话让他如坠冰窟。
“你这样的人,就应该一辈子活在愧疚里,就像......我一样。”
话毕,姜词不看他是什么反应,只把剑梢对准夜。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冰冷的如同冰块一般的脸,姜词心里的怨恨被放大无数倍,手里的剑都微微颤抖着。
“你,该死!必须死!”
说罢,抬起剑,手起剑落。
“他们还活着!”
剑尖在夜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持剑的人却僵立在原地,那句话如同雷鸣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他们还活着......
还活着......
活着......
姜词通红的眼睛看向地上的夜,一个一个字艰难的从齿缝挤出来。
“你,说,什么?”
夜抬起头,以无比平静的眼神看着她,眸中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同情。
姜词觉得荒谬,同情?
他凭什么来同情她?凭他够无情吗?
夜:“他们还活着,我那日把他们追到了悬崖边的时候,他们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但是之后我派人去寻找他们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我断定,他们还活着,即使后来死了,也不是在我手里死的。”
姜词不知道此时的她是什么表情的,心里的庆幸,焦急和疑惑交织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了。
卓思然却很快转过头看着夜,眼里是和姜词同样的震惊。
“先生他们没死?”
姜词也看过去,差点忘了先生的事情,当时先生去世的时候,她是在现场的,其他人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方先生......
果然,夜的表情瞬间变的很难看。
“死了。”
“但只是他死了,而且他的尸体真的不在我手里,可能是被你那个师弟带走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夜的神情总有几分奇怪,像是......懊恼?
但再次被悲伤淹没的两人却无暇注意这个。
他们的心情经历了几次大起大落,此时听到方先生是真的死了,说实话,心里的难过早就已经够了,这个时候听到这个真切的消息,心里“确实如此”的感觉比难过要更鲜明许多。
姜词的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却是威胁:“你既然去找了他们,肯定是有他们的线索的,说,你查到了什么?”
卓思然也看过去。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问过,但夜对那日的事情一直不肯多说,态度很明确,惩罚随意,说是不可能的。
今天,他会说吗?
夜的态度很淡然,姜词问什么他说什么,还有几分配合的意味在里面。
“确实,我一直都在找他们的下落,这些年,也查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在哪?”两人齐声。
“我没查到他们的落脚处,但是我知道,他们现在,也在京城。”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莫名。
姜词把剑往前移了移:“不可能,现在我的人遍布整个京城,若是看到了他们,肯定会有人来告诉我的,不可能我什么都不知道。”
夜耸了耸肩,对她手里的剑丝毫不惧:“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查吧,就这个消息也是我跟踪了多年的结果,你这个师弟和侄子确实不赖。”
说这话的时候,姜词居然见鬼的从他的口吻里感觉到了欣赏。
卓思然点头:“师弟会的本事多,子林武功一向很高,隐藏能力也是一等一的,若是真心想藏起来,我们找不到也是可能的。”
姜词沉默。
片刻后,看向卓思然:“那他呢,你准备怎么解决?”
卓思然:......
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半响后,夜低声的笑了笑,两人看向他。
“少主,弃了吧。”
莫名的一句话,卓思然却听懂了。
看着夜的神情说不出的无奈,夹杂着几分轻松。
姜词看着,只觉得心寒。
无论如何,夜都是帮了他这么多年的人,现在的卓思然能到现在的地位,夜的作用可想而知。
可是她在她这位亲爱的师兄脸上看到了什么?
轻松?
因为不用他主动把这个残忍的决定说出口的轻松吗?
这真的是曾经的那个少年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