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地冬天很冷,对于他这种只能蹲在街角,时不时地乞讨两个馊了的馒头,手脚冻僵了也只能被那些大一点的乞丐从破庙里赶出来的人来说,冬天是会死人的。
那天好像也死了一个人,每个乞丐路过他面前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嘲讽和同情,仿佛他就是下一个死去的人。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那一天,他照旧在角落里乞讨,那里位置并不好,但是没办法,他暂时还打不过那些大乞丐,只能蹲在那里,小手不停搓着,希望能迟一点被冻僵。
有一个华丽的马车经过他的面前,停留了一瞬,他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双很深沉的眼眸,深入海底。
但他并不在意,在那样的地点和时间里,只要不是要给他吃的,都可以算作是陌生人,嗯,那个人也是陌生人之一。
后来,来了两个人。
那是他命运的转折点,也是他一生的奠基石。
他遇到了一生当中最重要的恩人,他们是一对夫妻,那位夫人还怀着身孕,笑的很温柔,有些像街角那个调皮捣蛋的二狗子的母亲。
他们给了他一些铜板和新鲜的馒头,末了问他要不要一些避寒的衣物。
毋庸置疑,他当然是要的,即使是旧的破的也没事。
不曾想,那些衣服很新,穿上也很暖和。
那对夫妻离开之前还嘱咐他,要藏好这些银钱,千万不能被其他人找到抢了去。
他当然知道,若是身上的东西被大乞丐找到了,他这个冬天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饿死,不会有第三种情况了。
但他身上的东西还是被发现了,结果完全是遵循着正常的事情发展方向,他被赶出来了,在所有东西都被抢走以后。
他茫然的站在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心里想着的却是,明年的春天,会不会有个人发现一直在这里乞讨的小乞儿不见了?
应当是不会的吧,他时常听见一旁包子铺的老板娘说一句话:“这个年头,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有什么时间去看别人过的怎么样。”
他心里感觉不到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可以说,他一直都是不害怕什么东西的。
所以,在被抢了所有东西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反应,连基本的难过都没有,心里徘徊的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冬天又要挨冻了啊!
现在想一想,当时的自己真的是个很冷漠的人,不止对别人冷漠,对自己也同样冷漠。
当然,现在的他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还是饿极了,所以生理控制下,他抢了墙角包子铺老板娘儿子的半个肉包子。
肉包子很香,他却只是机械的吞咽着,只是为了能饱腹的东西罢了,哪有什么美味不美味的区别。
他受着老板娘的毒打,半个包子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嘴里,甚至心理还在想着,若不然她还是多打一会吧,他有些担心自己没有全部咽下去的话,老板娘会把他嘴里还没吃完的给抠出来。
身上的疼痛被选择性忽略,却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他昏迷了,在那样寒冷的冬季,没有任何粮食和认识的人的情况下,高烧昏迷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冷冰冰的街角了,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房间,烧着炭火,房间里弥漫的都是温暖的因子,还带着一丝丝包子香。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不陌生的人。
是那天给他馒头铜板和衣服的人!
大着肚子的人依旧是温柔的模样,脸上还夹杂着几分愧疚:“对不起,我以为多给你一些铜板,你也能过的好一些,谁想你居然真的被那些人赶出来了。”
谨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说起她们村子里的一个大夫的妻子难产死了,一尸两命,说活着不容易,要好好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