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看着,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一旁的侍从俯身解释:“主子,今日是白将军的忌日,每年的今天,京城的百姓都会自发为他放灯祈福,街上也是难得的热闹。”
谨容坐在他身边,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
他早就知道这位白将军的事了,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姜词,所以感触不深,但是如今......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为白将军的忌日感到伤心难过?
景文帝本来兴致蛮高的问这事,毕竟不是任何时候的京城都会有者番热闹的场景的,不想居然得了这么个答案,一时心中有些奇异的感触。
白沧澜的事情或许在朝堂之上是个禁忌的话题,但在京城却不是!
当年,白家的人最得民心,所有百姓或许不知道当今皇子的名字,但绝对不会不知道白家将军的名字。
在他们的心里,白家的人就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威望比之皇室更甚。
这也是先皇一直视白家为眼中钉的原因!
白沧澜死后,朝堂之上的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百姓可不知道,他们唯一懂得的就是白家再也没有人了,他们的守护神不见了。
白家将军的丧事在当时轰动一时,全城的百姓都朝着一个方向跪拜,其规模远超皇帝薨逝。
他还记得,当时先皇看着白家的方向,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一刻,他觉得这个帝王是孤单的,是后悔的。
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
父皇没有惩罚写文讽刺他的陶家公子,也没有去惩罚那些将白家视作神明的百姓,更甚于在外敌进犯的时候,还对着白家的方向沉默了很久。
父皇死了,这个疮痍的王朝交给了他,他却也后悔了。
当年白家的事情是有他的插手的,更甚至于,后来的那位白家逃出去的孩子的死亡也有他的插手。
当年,没人知道在他知道白家还有人尚存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是高兴的,也是忐忑的。
白家太强了,他可以强势退敌,让大周不用饱受外敌侵犯之苦。
白家太强了,它强到了每一个帝王都对它有一种从内而外的警惕。
多疑是君王的通病,所以他找到了当年被送走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还娶了妻,已经有了孩子。
他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时,终于明白了先皇的忌惮从何而来。
他想,是不是白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即使让人远远望一眼,便像是看到一座难以攀越的高山,让人忍不住的想仰望。
但他是君王,君王是不能用那样的目光去注视一个人的,所以他只能用另一个办法。
他借了皇兄的手,除去了那个人,做了和他的父皇一样的选择。
然后,他带着和父皇一样的后悔生活了这许多年。
每一次边境被犯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当年年少轻狂,如果他再沉稳一些,他会不会有完全不一样的选择,如今的大周会不会有些不一样?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时间没有再来一回的可能,他不能再做一次选择,能做的也只是背负着自己选择带来的苦痛艰难前行。
索性的是,当年,他在做错一件事的时候,也遇到了另一道光。
不知想到什么,景文帝默默将目光移向身侧的谨容,眼前的人逐渐和当年卷缩在墙角的人重合起来。
心中不是没有遗憾的,如果当时他就出手把人带走,是不是眼前的人也可以多一些其他的选择?而不是终日在这苦闷的皇宫里做一个会被人耻笑的侍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