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城门口空空荡荡，除了当值的守卫，人稀少的能数的清楚。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在那个高高的城墙之上，时间的洗礼似乎并没有给这座城墙带来什么印记，只是带着时光气息的古朴和抵御外敌的坚实。
那上面空空荡荡的，丝毫看不出来上面曾经结束过一家三口的性命。
顾子凡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打瞌睡的守卫。
守卫见到白花花的银两，眼睛都直了，一动不动的盯着。
顾子凡：“知道前几天在这里的尸体去哪里了吗？”
守卫头也不抬：“知道知道，尸体太臭了，别扔去乱葬岗了。”
顾子凡：“乱葬岗在哪里？”
守卫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城外向东三里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丘，那里就是乱葬岗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啊，这家人似乎是得罪了贵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如果不想被贵人记恨的话，最好是不要与那家人有什么瓜葛。”
想起那家一家三口的惨状，尤其是那个孕妇死后的模样，别说那些老弱妇孺不忍心看，就连他这个见惯了尸体的人都会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这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同情心，他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的人去得罪贵人，却也忍不住提醒两句。
顾子凡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把银子丢过去，就转身离开了。
独留身后的守卫咬着白花花的银子乐呵。
“走，我们去城外。”
姜词点点头，垂着脑袋，眼神阴沉。
永安王！！
乱葬岗的路并不好走，马车在小路上行驶，磕磕碰碰，是不是就晃荡的厉害，但是这时候谁也没有抱怨，心情都很低落。
乱葬岗很快就到了，腐臭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随地爬行的虫子，扑棱飞过来的乌鸦，一切都显得荒凉而哀戚，却没有人去关注她们。
姜词呆呆的向上走着，被小块的石头绊了一下，踉跄着被顾子凡扶住了。
“我扶着你。”
姜词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连周身的声音都听不到，她微微侧身，看着顾子凡，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过。
顾子凡却忽的松了一口气。
他从刚才就觉得福宝把自己绷得太紧了，这种情况虽然看起来很平淡，甚至很理性，但是他不希望她这样。
该哭就要哭，该笑就要笑，如果把所有的情绪憋在心里，才是会生病的前兆。
如今她一哭，他反倒放心了许多。
子宁红着眼眶，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片荒山。
子林站在他身后，担忧的看着她。
众人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尸体聚集的地方。
看的出来，这些尸体真的是被人随意丢弃在这里的，甚至连一条破席子都没有，所有的尸体横着竖着摆在一起，任由虫子撕扯，乌鸦啄食。
丧心病狂的是，其中甚至有小孩子的尸体！
姜词突的嚎哭起来。
“子文！子成！”
顾子凡愕然看过去，却发现那两个小孩子就是子文和子成，只是脸被血污糊上，身体的衣服也破破烂烂，还有很多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腐臭。
百里辰逸叹息：“前段时间天气太热，尸体也......”
低叹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词看见他们，完全管不了什么脏不脏，尸体不尸体的了。猛然冲向前方，伸出纤细素白的双手，在尸体堆里刨。
子宁流着泪上前帮忙。
顾子凡和白子林对视一眼，先把人拉了回来。
“福宝，你先冷静，你伤还没完全好，我来。”
说完，就代替姜词的位置去把尸体拉了出来。
子文和子成被从尸体堆里找出来了以后，他们下面的白二嫂也展露在了人前。
相比于子文和子成，白二嫂的模样更加让人痛心。
随处可见的伤痕，还有鼓鼓的肚子都在昭示着这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而她的孩子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就永远的沉眠了。
姜词看到白二嫂，蓦的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把人接过来。
看着她脖子上的勒痕，想来就是被吊在城墙上的时候被勒出来的。
手上脚上指甲里都有伤痕，看上去像是被砸过划过。
破破烂烂的衣服里还有烙印的痕迹，上面的字依稀可辨，是一个“贱”字。
姜词气的发抖，她的二嫂，平生光明磊落，温柔似水，这个字有什么资格在她身上出现。
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被这么对待。
姜词眼睛发红，手里不知何时攥紧了赤墨，顾子凡一惊，连忙拉过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好，报仇，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我要把他们全部杀了，永安王，你给我等着，等着！！！”
顾子凡一边安抚姜词，一边悄悄把手伸到身后，一个劈手把人打晕。
子林惊愕：“你......”
顾子凡叹息：“她情绪太激动了，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让她先休息一下的好。”
白子林点点头，迟疑的看向子宁。
子宁：“......我会冷静的。”
白子林轻呼了一口气，身后举起来的手缓缓放下了。
端敏在他们身后，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心中有什么感想。
她没想到，这几个人的仇人居然会是永安王，她的皇叔！
可是，他们似乎也没有和皇叔接触过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在她的记忆里，皇叔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养养宠物，虽然说总是乱喂东西，但是心肠不算坏，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害孤儿寡母的事情？
从皇宫去往南疆的时候，她的所见所思就一直被打破，如今却突然发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颠了一面，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顾子凡抱着姜词，嘱咐子林：“把二嫂她们的.....尸体，带上，我们先离开再说。”
子林点头，有些犹豫：“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子凡：“先前在城外买过一个小院子，原来还想着没什么用，如今却是正好了，我们就去那里，先把二嫂和子文子成埋了，再联系百里大人他们，看看宫里的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