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内,钟声悠扬绵长,如大海上的船笛在鸣奏。随着钟楼顶部的钟摆缓慢地摇摆,太阳也在悠扬的钟声中缓缓落山,落日的余晖覆盖在了钟楼的琉璃窗上,红绿瓦覆盖的屋脊四角翘起,犹如飞鸟展翅,形式典雅、优美,显得金光四射,灿烂辉煌。
钟楼的顶部,邋遢的阁楼里坐着两位年龄加起来有将近三百岁的老人。
一位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好似漫长的岁月洗尽了伪装世俗的外表,褪去了虚妄的铅华,散发着如百年红酒般的韵味。
一位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瘫坐在灰色的单人沙发上,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腩,像是一个打足了气的绒毛大气球。
“行了,计划可以着手准备了!”守夜人弗拉梅尔一手勾过了身侧牛仔帽的边沿,戴在了头上,“没事的话,我要去和我的那位学生好好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了。”
弗拉梅尔小心翼翼地收好装有次代种血液的玻璃管,下达了逐客令,但是昂热却如屁股上沾了502胶水,倚在沙发靠背上,完全没有起身的动作。
“怎么?还有事?”弗拉梅尔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挺着大肚腩站了起来,一见昂热这副模样,又干脆地坐回了单人沙发上。
一般而言,后面要讲的事情肯定比前面的事情重要,那么什么事情能够比次代种的血液,比他们的实验计划还要重要呢?
弗拉梅尔疑惑又一脸凝重地看向昂热。
“放轻松,我的老朋友,不是什么大事。”
昂热双手交叉,放于大腿上,如同温柔的和风轻声说着。
“此次去日本,我不仅了解到了一些日本混血种世界的内部信息,也遇到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两个男人。”
“你遇到过的男人,应该不计其数。”弗拉梅尔灌了一口纯麦威士忌,“所以这两个值得你放在最后面说的男人是谁?”
“上杉越和上泉野哂。”昂热说道。
“他们!”弗拉梅尔显然对昂热嘴中的这两个名字非常熟悉,有些惊讶道:“这两个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竟然能够聚在一起,而且还这么巧的被你碰上了?”
昂热笑了笑,无比自然地从糟蹋无比的地面上翻出了一瓶未开封的墨西哥龙舌兰,在时间的流逝变得无比缓慢的时刻,手指轻弹,将龙舌兰的瓶口打得裂飞了出去,然后仰头将龙舌兰倾倒入嘴中,浓烈的蒸馏酒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大脑思绪变得无比缓慢,缓慢,缓慢得开始倒退,直至搜寻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段记忆。
弗拉梅尔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拍了拍长满了绒毛的大肚腩:“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的言灵·戒律一点面子,开个酒瓶都要用时间零,你是觉得你的血液太稳定了是吧!”
昂热微微一笑,没有接弗拉梅尔的话茬,而是呼出了一口浊气,沉声道:“我和上杉越的第一次见面,大约是在1946年,我带着征服的心挑战日本混血种世界,他却是一个失去了斗志的男人,但我和他的战斗都十分克制,甚至可以说有些压抑。”
“这场战斗,我们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似乎他也明白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所以最后他主动选择了认输,而这一切的见证人,则是上泉野哂,这个以日本极恶黑道皇帝上杉越为榜样的少年,在这一天信念崩塌了。”
弗拉梅尔神情专注地看着深玫瑰色酒瓶中左右摇晃的红酒,对于昂热讲述的这个陈年往事没有丝毫的兴趣。
昂热自顾自地讲着,没有在意弗拉梅尔这个听众的状态,只要他身旁有个真真实实的人在就行了:“那一天,上泉野哂布告了黑道皇帝上杉越战败的消息,那一天,两个男人都抛弃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之后,上杉越远走日本,似乎去了法国,又似乎去了沙俄,总之是浪迹天涯,而上泉野哂......”
昂热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浓烈的龙舌兰润喉:“你知道的,他走上了挑战全世界的道路。”
弗拉梅尔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实践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数千年来,没有一个混血种能够走通这条道路。”
“谁知道呢,。”昂热感慨道,“说来也真是神奇,这一次去日本,有幸见到了他挑战上杉越,而我作为见证人,这幅画面,真是恍如昨日。”
“谁赢了?”弗拉梅尔只关心这个。
“当然是...上杉越。”昂热笑了一下,“但上泉野哂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之所以输给上杉越,只是因为血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