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踏地的清脆之声在小小的礼拜堂里回响,在黑暗与火光之中,人影走进了灯火通明的礼拜堂,他戴着黑色的英国圆帽,一身顺滑笔挺的西服在灯光下流动着微光,脚上的皮鞋锃光瓦亮,都能照映到他那刻满了岁月痕迹侵蚀的沟壑脸庞,赫然是圆桌会的骑士长,阿泰尔!
安德鲁好似早已察觉到阿泰尔的到来,安静如常地将水晶玻璃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舒缓了一口长长的浊气,说道:“都是些很久远的历史了,是1940年,还是1941年,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我隶属于英国皇家空军的第十三航空兵团,团下好像有13还是14个中队,一直到德国的海狮计划失败,和我同一批的空兵也所剩无几了。”
“没想到,你曾经竟然还为我们的国家效过力,那么,你又为什么会走上现在的道路呢?”阿泰尔认真地聆听着安德鲁的话语,好似两位耄耋之年的老者,在神圣的礼拜堂里促膝长谈。
“生命,是很脆弱的,不是吗?”安德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颗子弹,便能要了人的性命,一把匕首,轻轻地在身体上割开一个口子,失血、窒息、破伤风、死亡等等便会接踵而至...人啊,太脆弱了。”
“这是你在那场世界大战里领悟到的吗?”
“阿泰尔先生,您贵为圆桌会的骑士长,自然是不会懂得我们这些底层人的生活的。”安德鲁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走廊中间的阿泰尔,“我们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但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活着,要想好好的活着,只是拼尽全力,仍是远远不够的啊!”
“不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出生便立足在世界的顶点,俯瞰着芸芸众生...什么保卫国家,什么英勇烈士,我们根本不在乎那些荣誉,我们只想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下去...可战争结束,我们连活着的权利,都受到了剥夺,这样的国家,你要让我怎样去深爱?”
阿泰尔沉默了,叹了一口气,看着彩色玻璃上绘画着的68个空中中队队徽,“死者祭奠,生者无名,但最后,这些人都会被忘记,这样的民族,很可悲。”
“说的有些多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题外话。”安德鲁沉声道,“阿泰尔大人,我知道您从来不会做没万全把握的事情,您突然出现在此,想必圆桌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吧。”
阿泰尔回过神,笑了笑:“哪有什么天罗地网,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
“不得不承认,您确实是一位杰出的管理者,大不列颠的混血种世界,如若不是您的话,只怕早已经四分五裂了。”
“安德鲁先生,你们应该是等不到这个机会了。”阿泰尔认真说道,“希望这是我在退休之前,最后的一场战斗吧。”
安德鲁伸出一只手,猛地将身上的粗布神父袍撕碎,扔在了地上,露出一双健壮无比的双臂,“我也希望,这是我最后一场战斗,但不是退休之前,而是我们将大不列颠彻底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