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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家里学习的空儿,顾玠和郑景已经上路了,他们走的很快,不到半日,就出了苏州城。
到了晚间,镖局的人继续往前走,连夜赶路,他和郑景则在客栈住了下来。
是夜,风月双清,银河夜朗,已在八月下旬。
顾玠睡不着觉,跟郑景道:“我父亲虽说辞官,难保日后不再复出,若我这次生硬推了东阳郡主的婚事,累他老人家的前程可怎么好?”
郑景诡笑:“你急着推掉作甚?若东阳郡主貌美贤淑,你失此佳人,岂不可惜?”
“郑景,你不是说我和你行此一趟,就有万全之策,你不是哄我和你一起押镖吧?”顾玠有一点儿『乱』了阵脚。
毕竟没有经历过风浪,于左右衡量上,他到底不能算老成。
“我这趟走的是官镖……”郑景意味深长地道。
“我知道你走的是官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顾玠道。
郑景笑而不语。
“你倒是说说看,也好让我心里头有个底儿。别教我一时冲动,犯下不可弥补的错来。”顾玠生『性』谨慎,即使偶尔昏了头脑,他也会很快自省的。
“别这么夸大。”郑景不以为然。
“郑兄莫要看我的笑话了。”顾玠道:“我这里说声抱歉,不行,我得回去一趟,见见我父母,细细商量此事。”
算着,顾之仪夫妻也快回到金陵的家中了。
“不急不急。”郑景拉着他,咱们明日就到浙西了,等我交了镖,同你一道去金陵玩。”郑景拍着胸脯:“我派个人给你家中送信如何?就说郡主的事儿,先不急着推掉。”
顾玠烦躁了会儿:“我这就修书一封,烦请你镖局的人快马加鞭,送到我父亲那里去。”
顾之仪从北边南下,一路走的是官道,住的的朝廷的驿站,一打听就问到人了。
“有这么急吗?”郑景双手抱肩,定定地看着他。
“郑兄有所不知,若是拖久了,我父亲的对头会在圣上面前参他傲慢轻视皇家……”顾玠说到这儿,又多想了一些别的,霎地出了一身冷汗。
郑景把他推到案子前坐下,又拿了纸笔墨水:“来,快些写,你写好了,我命小厮连夜给顾老爷送过去。”
顾玠算了算,也罢,先去信告诉父亲,他对尚郡主这事儿,全凭父母做主,如果父母衡量着,他该尚郡主,那么他就听话,如果父母有别的考量,自然有回复朝廷的说法,他们,总归要比他深思熟虑些。
等到了浙西,郑景交了镖,他就直接赶回家中,详情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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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送走后,已经是三更天了。
郑景熬不得夜,直接倒在床上睡去。顾玠沐浴完毕,也在另一张床上睡下。
次日,天大亮,二人匆匆在客栈吃过早点,上马赶路。
郑景这次押的官镖,说是官镖,其实是浙西更换节度使,这镖就是新的节度使走马上任时,把家当打包送过来的。
除了新任浙西节度使的家当外,还有朝廷赏赐给浙西将士的金银、绫罗、珠宝等物,照理说就算不请镖局,也无人敢劫,只不过新节度使谨慎,怕途中出了万一,所以才请郑家镖局押镖的。
一鼓作气往前追着,过午时分,他们才赶上昨天连夜押镖的车队。
“郑公子,瑱王的人送信过来,说再往前走三十里地,他的人就在那里接应了。”郑家镖局的人见到东家,汇报道。
顾玠听到“瑱王”二字,愕了愕:“原来这镖是瑱王的。”
想不到这次出任浙西节度使的竟是皇室的人,南朝开国以来,还少有前例。
郑景点点头:“浙西自前年遭了水旱灾害之后,民怨沸腾,圣上不得已,把自己兄弟派到这里来坐镇,不过瑱王……在领这镖之前,坊间少有这位王爷的传闻啊。”
顾玠眯了眯俊眸:“听的口气,好似你和瑱王有交情似的。”
知道的还真不少。
郑景笑了笑,眸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异样的东西。
“郑公子。”忽然,前面斜刺里跃出一匹小马驹,上面坐了位粉面樱唇的少女,她一身青『色』戎装,声音清澈如泉。
郑景正要行礼,忽然,他瞧了一眼顾玠,拱手道:“裴姑娘。”
语调很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