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言下之意是……”裴丰忽然直呼姜琬的字:“今年大军不可休息?”
姜琬道:“殿下,这也不妥。不如传令下去,轮岗睡觉吧。”他顿了顿又道:“殿下别忘记嘱咐下去,这火,一定要烧着,不可熄了下去。”
他有直觉,北夷人所谓的诡术,还真就怕火。
“你说的很对。”裴丰私底下没有架子,“你同我出去走走,这火也得燃的小心些,千万别酿成火灾才好。”
姜琬皱眉,这也是个麻烦事。
到处是火,一旦连成一片,敌人没到,自己则先把自己给烧死了。
二人走出帐篷,裴丰传下令去,叮嘱各营将士照办了,又事无巨细地查过一遍,方才回到大帐。
姜琬没吃过行军打仗的苦,忍不住哈欠连连,困成狗一般,裴丰见状道:“若不讲究,君逸今夜就歇在我帐中吧。”
姜琬一个激灵吓的困意飞去大半:“那还孩子太可怜了,在下还是守着他吧。”
也不知道明日能不能找到人家呢,若找不到,也许那孩子的命差不多就到头了,一旦开战,谁顾得上他呀。
“那我,去你帐中?”裴丰不待姜琬回话拔腿就往外走,径直去了姜琬的帐篷之中。
姜琬有些不知所措,裴丰见他窘迫,一笑道:“放心,本王并无龙阳之好。”
他虽然未娶,但年少时思念之人是女子,如今也是。
和姜琬一处,多半是担忧情况紧急时有个人好做决定,至于其他的,裴丰想都没想过。
反倒姜琬不好意思了:“殿下坦『荡』之人,在下惭愧不已。”
是他多心了。
一直到三更时分,外头都无动静。
裴丰不放心,小睡片刻后又出去巡查一遍,回来后说什么也不敢睡了,席地而坐,盯着熟睡的婴孩瞧个不停。
***
是夜,北夷那边的丞相府中,跃入两条黑影。
他们寻到一间亮着灯的房子,藉着灯光往里看,可不正是间书房,书桌、书橱、墙上的字画,处处显示这是间书房。
灯下,书桌旁,坐了个穿一身裤褂的老者,他像在写些什么,老者五十许,身材瘦削,人显得很精神。
这一刻,里外好静,静得几乎能听到灯烛蕊轻爆声。
一阵微风过,灯影摇红,紧接着一个低沉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慕容先生!”
这人便是神出鬼没的北夷宰相——慕容深。
话声突如其来,而且近在眼前,慕容深显然吓了一跳,身躯一震忙抬头,抬头就看见了,不只又吓了一跳,他大惊!
书桌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年轻人,挺俊逸,英挺人年轻人。
老者忙道:“你,你是什么人?”
“东宫左善赞大夫姜琬。”他不是姜琬,不过借他名号一用。
老者这才想起猛然站起:“是你,南朝今科的状元郎,呵呵。”
“慕容先生识得在下,十分荣幸。”
“你,你好大胆,竟敢夜闯北夷相府……”
老者转脸向外,似乎要叫人。
黑衣人道:“在下夤夜前来,是有事情找慕容先生商量,如果你惊动旁人,这事就不大好商量了。”
“你胆大妄为,夜闯我北夷相府还敢威胁老夫!”
“先生息怒,在下不过是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不得已。”
老者动怒:“这么说,是你的皇帝派你来的?”
“自然,状元郎哪有不为国家效命的?”
这是旁观者的话,真的状元郎未必这么想。
老者迟疑了一下:“什么事,你说!”
黑衣人道:“说吧,你的诡术到底如何才能破?还有,梅三韧将军关在哪里?”
按理,老者听了以后,应该想当震惊!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老者相当平静,而且坐了下去:“就是这件事?”
黑衣人反而有点暗暗诧异了:“呵呵,对,就这两件小事情。”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黑衣人手中倏然多了一束青丝:“慕容先生,你可认得这个?”
老者眸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平复下来,拍了桌子:“老夫什么年纪了,难道还与少女勾搭成『奸』不成!”
黑衣人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又从袖中亮出一对手镯:“那么,这个,慕容先生可认得?”
老者的脸几乎瞬间晦暗:“拿走,拿走,别用女子之物来羞辱老夫。”
黑衣人淡笑:“放心,慕容先生,您的女儿慕容小姐很好,她住在我府上,要穿金的我不敢给银的,要穿丝绸我不该给棉布。”
经不住这么一诈,老者愕然瞪大双眸:“老夫丢失多年的女儿,真的还活着?”
黑衣人笑道:“慕容姑娘不活着,我也不敢来见你呀,慕容先生。”
慕容深道:“你是从哪儿找到我女儿的?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南朝虚衔小官,为何能找到我丢失多年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