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又何尝没有『射』过齐桓公一箭, 想成大事,何必在乎出身哪里这种迂腐不知变通的东西。
能做大事的人绝不会愚忠。
裴丰点点头:“本王方才远远听见他与你起了争执, 这是为何?”
齐可宣苦着脸道:“殿下还记得今日早朝时姜侍郎上的那份奏折吗?”
莫名其妙。
“他自己上的奏折与你何干?”裴丰不解。
莫非他看错姜琬这个人了。
齐可宣便把他与姜琬的事情囫囵地说了一遍,大叫冤屈:“也不知他究竟何意?竟对下官存了这么大的怨念。”
天知地知, 他委实不知姜琬向皇帝写了份要求增加俸禄的折子,更不可能背着人把那份奏折送到御案前,无端被扣了个锅,他实在是无处撒气。
裴丰细细想了想齐可宣的话,沉思道:“听你所说,姜琬言之凿凿, 似有证据在手,齐尚书既然没做过, 却又为何不同他对质?”
齐可宣摊手道:“下官方才要同他掰扯来着, 可突然就……”
就犯病了。
姜琬那少年还不错, 紧急关头, 居然一瞬都不耽搁地给他吃了救命『药』,可谓宽厚了。
缓过来之后, 他待要追根问底, 却被裴丰给截住了。
裴丰拧眉道:“这事听着有蹊跷。”
他虽有意招揽姜琬,但并未存了害他的心思,齐可宣亦然,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出, 他们也懵到不行。
“户部近来可有形迹可疑之人?”裴丰再问。
齐可宣摇摇头:“即便有, 也是陛下和太子的人, 他们视姜琬为一党,绝无可能……”
说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恍然道:“莫非陛下要借他人之手对殿下的人来个肃清?”
“他早知你与本王走的近,迟迟不动你的位子,难道是在等合适的人选?”裴丰道。
齐可宣虽说和是自己的人,但他在为朝廷办事上却不曾出过半分差错,主持户部的这些年里,桩桩件件,大事小事都打理的对上有利,于下不亏,放眼整个朝廷,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能人来。
难不成皇帝以为姜琬能做到,所以暗中命自己人动了姜琬的奏折,而后嫁祸给齐可宣?
他自己则坐山观虎斗,不,他赌定了姜琬会赢,说不定暗中还会推波助澜,让齐可宣败给姜琬,灰溜溜从户部滚出去,他则顺坡下驴地把户部尚书换成自己的人,多划算的事儿啊。
齐可宣被他这么一分析,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刚缓过来的病根差点又冒出头来。
“殿下说的有道理。”
此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前,暮『色』来临,天边远远挂着一弯薄薄的冷月,映着星星点点的人家灯火,肃杀而寂寥。
“齐尚书,你不如把这户部的位子拱手相让吧?”下车之前,裴丰半开玩笑地道了句。
齐可宣垂头丧气地跟着下了马车:“殿下说的何尝不是。”
皇帝眼下不过想把户部尚书的位子倒腾出来,他若不识趣一点儿,后面等着他的还不知是什么呢。
流放?灭门?
都有可能。
就凭这些年和他同毅王裴丰来往过密这一条,就足以送他一家老小十几口上断头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