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言一声苦笑之后,关鸠缓缓放下了插在腰间的双手,一副不再拦路的模样。
李言也不客气,收了收被晚风吹得尽是鸡皮疙瘩的脖子,缓缓就向阶梯下走去。
只是这阶梯本就狭隘,并肩站两个人,若是说没有碰触,怎么都显得有些勉强,好在李言跟关鸠身形都属于那种纤长的,堪堪只能算是擦身而过。
这女子特有的体香,一下就萦绕李言鼻尖,只是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怎么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李言无奈笑了笑,微微撇了一眼这刚刚杀伐了不知多少蛮人的关鸠。
只见其面价微微有些红晕,绝不是因为跟李言考得太近的缘故,只是刚刚全力拼杀之后的状态而已,侥是武功再是高强,此时都有些气息紊乱罢了。
汗珠爬满光洁的额头,鬓发被汗水打湿,紧紧贴在那红润的脸颊,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不过李言倒是很快就错开了身子,不紧不慢的向楼下走去。
关鸠没有在意这李言跟自己擦身而过的那眼打量,匆匆转身,就跟在李言身后下楼,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但很快就传来了李言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呢喃。
“真是有种鸡肋的感觉。”
关鸠秀眉微微皱起,没等她发问。
只听李言自顾自又道:“那些沧溟百姓,放了嘛,又有种对不起大华曾经那些惨死的百姓,可若说全杀了,又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跟那鸡肋一样,真是弃之有味,食之无肉啊。”
关鸠美目紧紧盯着李言的背影,幽幽叹道:“我知道的……”
李言微微扭头,咧嘴笑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对于这李言突然的停步,关鸠险些整个撞到李言身上,连忙稳住身形后,无奈道:“我承认,若是这次是我独自出兵,即便攻下了沧溟的城池,城中的士兵那还好处理,全杀了就是,可这些个百姓,还真不好办,若是轻易饶过了,那定会让在大华对这场战事翘首以盼的百姓失望,可若是以牙还牙,又不免会被朝中那些个文臣儒士弹劾谩骂。”
李言眉头一挑,在这楼梯半截之处,也不继续往下走了,转身懒洋洋的靠在一边的扶梯上,悠悠笑道:“还以为你会说以牙还牙心里会过意不去呢,原来是只担心被那些只能靠着张嘴混口饭吃的家伙说道而已,早知道我就不搞这么多的事了。”
关鸠微微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言那一脸没好气的神情,眯眼就道:“这世上谁都可以对杀戮会于心不忍,但唯独你不可能。”
李言哑然失笑,目光缓缓落到手心,幽幽道:“就因为我杀过很多人?”
或许是见李言脸上浮现出这关鸠从未见过的苦涩笑容,关鸠微微有些愣神,低声道:“你真是因为于心不忍?”
话音刚落,这关鸠就赶到一股让人窒息的杀气铺面而来,只见李言一脸坏笑道:“当然不是,即便不是下令让你们杀的,我也能自己动手,手里再添个几千几万的性命,对我来说,不过是无关痛痒罢了。”
关鸠闻言一怔,见李言虽然咧嘴坏笑,可话音中,可不带一丝情感,心中暗叹,他身上的杀气,竟比当初更加浓烈了好多!
没等关鸠回神,那引人注目的杀气顿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城楼的阶梯之上只剩呼啸的风声与那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的自嘲笑声。
关鸠脑袋微微一斜,一脸的茫然。
李言止住自嘲的笑声,喃喃道:“如果我现在再说,我真的是于心不忍,你信么?”
闻言,关鸠顿时浑身一震,想起当初询问李言为何能将杀气隐藏得一丝不漏,李言那些云里雾里的回答,再结合此时李言那判若两人的气质与嘴中说出的话,关鸠一下就知道了李言为何明明有着杀人不眨眼的本事,却很少出手,为何每次打仗,都躲到一边,不参与厮杀,为何对那些明明杀人无数,却又对那些沧溟百姓留下一线生机了。
见关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李言无奈笑了笑,缓缓起身,就想继续向城楼下走去。
可关鸠却匆匆回神,开口就道:“为什么!”
李言一愣,微微扭头,没好气道:“你还有疑问?”
关鸠微微抿唇,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为了隐藏杀气,把自己变成了两个人?”
李言无奈笑道:“我都给你解释得这么明显了,以你的聪明,还需要问出口?”
“我只是想知道……”关鸠叹道:“既然你能自由的切换,那为何还会有说顾虑,没再战场上切换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