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周沉有些吃惊。
苏卉苦涩笑了笑,将自己手臂上搭着的男士西装递给周沉:“我来给你送衣服,刚才见你走得匆忙,衣服都没拿。”
她完全是好心的样子。
可周沉太了解苏卉的脾气了。脸色阴着,也不接那件西装,径自往自己车边走。
苏卉也不说话,就那样追上去,风声和高跟鞋的声音不依不挠地跟在他身后。
“你这样有意思吗?”周沉估计是被她跟烦了,终于回头冲她轻吼了一声。
苏卉停住脚步,表情任性,就回答:“有意思啊。”
“大半夜你扔下风尚大典不管,从活动现场赶到医院,再在停车场等了两个小时,很有意思?”
“嗯哼,当然有意思!从来不近女色的周先生,三番四次抱着同一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你说会没意思吗?”
这可比在活动现场看那些狐媚子小明星谄媚勾搭有意思多了。
苏卉毫不客气地戳穿,周沉脸色更冷。
“她生病了,晕倒在我面前。我不过是送她来医院,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的事!”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解释?”苏卉追得很急,但这句话却让周沉的眼光明显一暗。
苏卉当即捕捉到他眼里的那道明灭,妆容精致的脸上,却笑得更加苦涩:“这么多年,你何时会愿意为一个不在乎的人和事跟我解释?可是你今天居然为她解释,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要么就是你在为她避嫌!”
“不可理喻!”周沉几乎是怒着一张脸,直接拉开车门坐上去。
苏卉被他这般决断刺激到。拍着车窗冲里面的男人喊:“那么多女人一拨儿接一拨儿地往你怀里钻,可这些年没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倒是没想到最终你却栽在一个小妖精手里?但你别忘了,她是冯厉行的女人,是冯厉行的!”
周沉全然当没听见,迅速启动车子,企图用引擎的轰鸣声盖过苏卉的嘶吼,也盖住自己心里的那股绝望。
可苏卉不打算放过他,像要拼命将他拍醒:“而且她年龄还比你小那么多,整整就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你想要,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轰”一声。
车子终于开出去。扬起的灰尘模糊掉苏卉的眼睛。
她依旧站在风口处,用手遮住发酸的眼,另一条手臂上还挂着周沉的西装,她抖开,笑着将还带着他体味的西装裹到自己肩头……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氧气机里发出噗噗声。
连翘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遍,来电提醒全部显示“leo”几个字。
冯厉行最后索性将她的手机设置为静音,随便扔到桌上仍由它自个儿去亮来亮去。
“安安,安安……”
连翘在梦里喊着安安。双手握成拳头揪住身下的被单,输液瓶在架子上被她摇得晃当当响。
“连翘,陆连翘……”冯厉行想要将她唤醒,可她好像沉沉地陷在梦魇中。头在枕头上不断摇晃,声嘶力竭地吼:“安安,不要…不要抢走安安,不要……”
冯厉行被她激动的样子都有些吓到,只能一边摁住她还在吊着点滴的手腕,再紧紧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陆连翘,你醒醒,醒醒……”
喊了好几声,梦里的人才挣脱出来,慢慢撑开眼睛。
晃动的人影渐渐清晰,冯厉行的眼睛,冯厉行的鼻子,冯厉行的嘴唇,她像是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直接就从床上坐起来扑到他怀里…
“安安出事了,医生告诉我他心脏有问题,救不活,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胡言乱语般的梦呓,半睡半醒间,内心的那些恐惧和罪孽就会像凶猛的蛇一样缠住她,将她越缠越紧,最后窒息而死。
冯厉行当然听不懂这些,也不明白为何连翘会为安安紧张成这样,只感觉到怀里的人拼命挣扎嘶吼,后背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浸湿。
他心里有疑惑,却还是温柔地拍打连翘的后背:“好了好了,醒醒,什么事也没有,做梦而已。”
连翘依旧趴在他的肩头哭,手拽紧他的衣领,但剧烈颤抖的身子慢慢平复,最后只剩鼻息间的抽泣…
冯厉行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平静了许多,这才将她拉起来,抬手替她把眼泪抹掉。
刚想说话,桌上连翘的手机又开始响。
她想凑过去拿手机,可手背上还挂着吊瓶。估女东血。
“我帮你拿吧。”冯厉行面无表情,将手机递给她,递过去的时候无意瞥到屏幕,毫无疑问,依旧是谢从凉打来的电话。
“喂……”连翘一边接一边用余光留意冯厉行的表情,很明显,他表情很阴沉。
那头谢从凉的讲话声音却特别急特别大:“莲丫头,你人呢?安安醒了,吵着要见你。”
“我……”连翘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撒谎,“我还在活动现场,有点事走不开,你帮我哄他一会儿,我现在就赶过去。”
“那需要我叫大庆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过去。”
连翘匆匆摁灭手机,拔了吊针就要下床。
冯厉行一把将她摁住。
“你要去哪儿?”
“去医院看安安,他刚做完手术。”
“可是你这样怎么去?”冯厉行尽量稳住自己的怒火,好歹她现在脸上写满虚弱,他不忍心在这种时候跟她吵架,可连翘满脑子全是安安,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冯厉行,你放手,我必须去!”
“不准去!”
“你凭什么管我?松手!”连翘先恼,抬起的眸子里全是任性和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