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饭都没吃便开车去了公安局。
接待她的便是那位刑警队长,态度很客气。
“抱歉余小姐,麻烦要你再跑一趟,是这样的。死者家属我们已经联系过了,但迟迟没有人过来认领遗体,昨天我们局里的工作人员又给家属去了电话,但家属竟然让我们随便挖个坑把死者埋了即可……”
那位刑警队长说到这里口气突然有些闷涩,可能也觉得家属的回答实在令人发指。
“本来这种事是不应该再麻烦你,但我们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有些棘手,总不能真随便挖个坑把人给埋了吧。”刑警队长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
连翘深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们确实难办。”说着无力笑了一下,又问,“她现在在哪?”
“谁?”刑警队长一时没明白连翘的话。
连翘心里疼了一下:“就是。我朋友,宋微言…”
原谅她,她实在没办法直接把她说成“死者”或者“遗体”。
一个月多前她还鲜活地在月牙湾的别墅花园里和自己喝茶聊天,还给二宝送了一个长命锁,现在却突然成了刑警口中的“死者”,连翘还是接受不了。
刑警一时体会出连翘的意思,不由苦笑一声:“本来是在解剖室的,现在被移去停尸房了,但局里有规定,如果案子了结后家属迟迟不来处理,再等几天我们只能按规定算作无名尸火化了。”
多么悲催的下场。
连翘绝对不同意。
“不行,怎么可以算作无名尸,遗体我认领。帮我把她先好好火化了吧,中间产生的费用全由我承担。”
那位民警激动得立即握住连翘的手:“好,好,这样最好,也省得我们局里难办。”
眼见一个烫手山芋终于有人接手,他立即安排人过来给连翘办理认领手续,办手续期间那位民警队长又闲聊起宋微言的家属。
“想想真是心寒,我们起初联系的可是死者的父亲,但对方似乎对他女儿的死丝毫没有一点伤心,甚至中间还一度拒接我们的电话,好像搞得他女儿是他仇人一样,啧啧……这种父亲还真是天下少见!”
连翘一边在各种单子上签字,一边听着刑警闲聊的这些话,心里不由颤了一下。
在d市开完记者见面会的王琦当天便飞回了邺城。直接从机场马不停蹄地去了公司。
推开冯厉行办公室的门,只闻得到满室全是呛口的烟味。
王琦不禁一愣,以前他可从来不在办公室抽烟,可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直接在这里吞云吐雾起来。
“厉行……”她踩着高跟鞋缓步走过去。
冯厉行夹着烟从雾气中抬头,清淡的眼眸睨了她一眼:“回来了?”
“嗯,下午的航班,刚到的。”
“辛苦,怎么不回去休息?”
王琦沉了一口气:“我担心你。”
“担心我?”冯厉行冷痞一笑,抽了一口烟,“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
“你最近的情绪不对劲,我知道la’mo近期状况不断,但你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种打击也不算什么,但你这次为什么如此消极?”
“消极?这话怎么讲?”
王琦不由又抽了一口气:“这次虐待童工和女工自尽的事同时被炒出来,分明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是王琦从d市回来想了一路的疑问,可最终也没想出一个缘由出来。
冯厉行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笑着:“别猜这些有的没的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再过几天就是米兰时装展了,到时候又是要持续忙好几天。”
王琦见他意兴阑珊。也没再多问。
走至门口突然又回头,问:“思慕收购瞑色的案子谈得如何了?”
“弋正杨要我们再让五个点!”
“什么?他可真会狮子大开口!”
“倒不是狮子大开口,是因为思慕现在账上可支配的资金有限,我估计是现在瞑色这价位思慕暂时还吃不下来,所以要迂回耗着,想耗掉我们五个点,这样思慕才吃得下去!”
王琦不禁冷笑出声:“虽然瞑色一直在亏损,但这是商场,我们又不是搞慈善的,怎么可能他们说降几个点我们就降几个点,痴心妄想吧!”
岂料冯厉行却眉眼一挑,话锋直接转了过来:“话也不是这么说,既然他们这么想要瞑色,我就同意让这五个点!”
“厉行!”王琦气得直跺脚,“你这分明是让着余连翘,仗着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吗?”
一想到他们两人已经结婚,王琦就真疼到心里去。
冯厉行却冷涩一笑,嘴角下面又是一个涡:“对,仗着她是我妻子,我让她一次又何妨?”
别说一个瞑色,若她现在开口要天上的月亮,冯厉行估计也会想办法找人给她摘下来,可她却偏偏什么都不要。
她不明要,却在暗争!
第二日局里的那个刑警大队队长又给连翘去了电话,这次态度更加热络:“余小姐,死者遗体已经火花了,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下?”
……
连翘利用中午午餐时间开车又去了公安局。
刑警将一个骨灰盒递到连翘面前:“挺可惜的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哎……好在还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拿回去好好把她葬了吧。”
连翘接过那个红漆骨灰盒,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正要走的时候那名刑警又将她叫住:“对了,还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死者的遗物,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她身上戴的一些玩意儿,进焚尸炉的时候不允许戴着一起烧,所以我叫人给她摘下来了。”
刑警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透明密封袋,袋子里装的便是宋微言服毒时身上佩戴的全套首饰和手表。
那场面真的很讽刺,连翘差点就要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