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连翘无名指上戴的那枚钻戒,9克拉的鸽子蛋。
比如连翘婚宴上要穿的婚纱和礼服,全部出自巴黎名家之手,高级定制,主婚纱和送客婚纱简约而不失贵气,特别是那件主婚纱,前胸和后背都采用连翘最喜欢的茶花花型蕾丝刺绣,光这刺绣就绣了将近200个小时,中式礼服更是优雅华贵,窄腰鱼尾设计,复古却又喜庆。
如此种种,冯陆大婚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终于在七月底如期而至。
应连翘的要求,她要从余缨留给她的那套小公寓里嫁出去。
一大早造型师,化妆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就位,局促的小公寓里一时被挤满了人,连翘却一袭白纱独自站在工作间的架子前面,架子上摆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就是之前连翘一直藏在钱包夹层里的那张照片。
她将照片拿在手里,看着上面微笑的陆予江和余缨。
“爸,妈,我今天出嫁,嫁给那个曾经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可是很庆幸最终我们愿意彼此坦诚,彼此原谅对方,把心交出去。”
连翘说完,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指抚过镜片,笑了一声:“我现在很幸福,没有走你们的老路,也很珍惜,知道幸福需要建立在对彼此的信任和坦白之上,所以你们若是在天有灵,应该可以安心。”
他们曾经那个宠在掌心,跋扈倔强的女儿已经长大,明白幸福不是一件必然的事,也明白幸福需要靠自己去争取。
她与冯厉行能够走到今天不容易,如今能够披上婚纱,以后只会更加珍惜。
连翘抬起头来,窗外的阳光照在透明的白色窗帘上,她眯着眼睛笑了笑,内心一片安宁。
“连翘,你好了吗?酒店那边已经在催了。”门口的赵漫在敲门。
连翘捏着婚纱的大摆走出去,赵漫已经化好妆站在她面前,粉色的单肩礼服,今天她是连翘的伴娘。
连翘笑着出去,赵漫将一束捧花塞到她手里,月牙湾院子里剪过来的白茶花,四周缀着一圈金色的连翘花枝,用丝带绑好,特别又别致。
“我好了,走吧。”
赵漫应了一身,将连翘发顶的头纱盖下来,遮住她的脸。
众人簇拥着新娘出去,门口早就已经挤满了记者,争先恐后地抢拍连翘出嫁这最美丽的时刻。
新人行礼设在酒店的露天草坪,策划公司几乎把整个邺城和周边地区的茶花全部搬来了现场。
拱门,桌花,行道两旁的柱子,所有都用纯白色茶花装饰,现场氛围浪漫又梦幻,冯厉行要给连翘一个最美好的婚礼。他叉丰扛。
午时零八分,吉时,婚礼进行曲奏起,连翘盖着头纱,一袭白衣挽着弋正清的手一步步往台上的新郎面前走去,短短几十米的路,她每走一步都要花掉好多力气。
好在穿了弋扬给她做的那双鞋子,脚尖精致的水晶珍珠和蕾丝装饰。
“我的小公主,祝你幸福…”这是弋扬临走前给她的赠言,却成了最后的遗言。
连翘泪光浸湿,在头纱下面笑出来,心里默念:“弋大哥,我穿着你做的婚鞋出嫁,以后会努力幸福,不负你的遗愿。”
一步步,最终连翘走到冯厉行面前,弋正清将她的手交到冯厉行手里,这个庄重却又美好的动作,完成交接。
司仪宣布交换对戒,将彼此的承诺套到对方的无名指上,冯厉行再缓缓揭开连翘的头纱,揽过她的腰,俯身亲吻,五指交缠,手指上有金色的闪亮……
台下记者的镜头按下快门,拍下这神圣的一刻缠绵,两人紧紧相贴,漫长的拥吻,仿佛全世界都已经消失,唯独剩下他们彼此。
台下众人见证他们此刻的幸福和甜蜜,周沉,谢从凉,苏怔,苏卉,赵漫,董秋,陆清姿,梁念贞,于玮彤,日光之下,拍着手祝福,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的黑暗和艰辛。
仪式完毕之后便是午宴。
无宴采取自助餐的形式,人不多,因为白天的婚宴部分只邀请两家亲属和比较熟的媒体,大部分圈内宾客要到晚宴才能出席。
连翘因为有孕在身,害喜害得特别严重,也吃不了什么东西。
赵漫给她弄了一块蛋糕和一杯果汁,她草草吃了一些便回休息室换衣补妆。
晚宴要于晚上7时才开始,挪到了酒店的室内宴会厅,采取中式婚宴风格,整场全部是古色古香的布置,满眼喜庆的红,宴席没开始前更请了现场演奏的人来表演。
周沉得空却突然被周鸿声叫到宴会厅旁边的化妆间门口,眼看周围没什么人,周鸿声才举着拐杖指了指厅内不远处一个穿着紫色抹胸礼服的女人。
“看到那端着酒杯的丫头没有?她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沈氏集团沈岳林的千金沈明月。”
周沉眉头一下子收紧。
前阵子周鸿声确实跟他提过这档子事,说他看中了沈家女儿,要找个机会介绍周沉与她认识,当时周沉也没拒绝,可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寻了连翘和冯厉行结婚的机会。
“爸,今天这种场合您觉得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我原本也没想到她会来,但既然来了就说明你们有这缘分。”周鸿声用拐杖的龙头推了推周沉的后腰,“去,去跟人家姑娘先打声招呼,也算是认识了,以后再介绍你们就比较容易相处一些。”
周沉当然不同意。
老爷子本想继续逼他,但刚好周业打电话找,他只能出去,临走前又用拐杖指着周沉,算是下了最后通牒:“这丫头条件不错,又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沈岳林也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到过你,所以你好好把握!别跟我说你不想结婚之类的废话,我也这把年纪,现在厉行一结婚只操心你了,别让我死都死得不瞑目!”
老爷子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一些,周沉没办法,只能勉强应了一声。
直到周鸿声走后周沉才重重出了一口气,放眼望去那抹紫色背影似乎已经不见了,周沉正准备离开,却听到身旁的化妆间里依稀传出男女对话的声音。
周沉本没有兴趣旁听,无奈对话声太大了,还是有几句落入了他的耳朵。
“哥…我原本就不是沈家的人,你不需要为我操这么多心,何况今天这种场合我们就应该当作不认识,你是堂堂沈少,是周家请来的客人,而我只是酒店请来演奏的临时演员!”随后只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化妆间的门被突然推开,周沉还没反应过来,里头便迅速闪出来一道白色身影。
可能是她走得太快,与周沉擦肩而过之时耳边的头发被风卷着吹起来,空气里嗅到清淡的木质气息,等周沉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只留给他一个翩翩背影。
中式的棉缎褂子和长裙,黑亮的长发一直垂到后腰间。
周沉没有看到她的样子,却知道她怀里抱着一方古筝。
正出神之际,化妆间又想起一道清亮的男声:“给我查今天周家婚宴的节目单,二小姐在这里,我不希望她登台表演。”
……
七时整婚宴准时开始,全场灭灯。
连翘一袭红色旗袍挽着冯厉行的手登台,全场都被惊艳到了,那身上的一袭绯红旗袍胜过她白天穿的任何一件高定婚纱或者礼服。
梁念贞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她认得连翘身上那件旗袍。
二十多年前余缨穿着这件旗袍嫁给了陆予江。
两年之前连翘穿着这件旗袍带着余缨的骨灰大闹她和陆予江的婚礼。
如今时过境迁,她又穿着这件旗袍嫁给冯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