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站在不远的地方,清清楚楚地听到里传出来的“嘟嘟”声。
大概响了十几秒,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看看,她连你电话都不接啊。”时琨继续起哄。
池荣杰骂了一声“操!”。挂机重拨,继续是“嘟嘟”的忙音。
周沉忍不住笑了笑,抬腿准备离开,可刚走出去一步,嘟嘟声停了,电话被人接了起来。
“喂…”何欢清冷的声音从里传出来,随即在夜风中散开。
周沉脚步顿住,再也跨不出一步。
何欢真的不想去,电话里就能听出池荣杰喝得已经七荤八素了,但池荣杰耍横,直接给她下了通牒:“不来就是卸我台面。我给你半小时打车赶过来。要我半小时之后见不到你,你老子的医药费我就停了。”
为了这句话,何欢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走之前跟护士打了招呼,出了医院大门才知道外面冷得厉害。
那时候已经是平安夜前一天了。医院街对面的商铺都已经挂上了彩球,站在路边打车的时候感觉脸上凉丝丝的,仔细一看才知道开始下雪了。
很小的雪粒子,沾到皮肤上很快就会化掉。
下雪了啊……
何欢突然笑了笑。将衣服上的帽子扣到了头上。
自从辞职后何欢已经很久没来唐会了,一切还是老样子,除了门口竖了一棵很高的圣诞树之外。
何欢进了包厢楼层,不知道池荣杰在哪一间,只能给他打电话。
“喂,在哪儿?”
“你到了?五楼最里面。”
五楼那一层都是豪包,何欢眉头皱着上去,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糟乱的音乐声和谈笑声。
“我到了,麻烦来开下门。”何欢对着说,实在不想自己推门进去。
池荣杰也依着他,门被打开,里面一团湿热气息铺面而来,何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腰已经被池荣杰搂住,一头把她拽进了那满室糟乱黑暗中。
呛人的烟味和酒气熏得何欢连咳了好几声。
“哎哟,嫂子这是病着呢?怎么一副病西施的样子?”人群里有人调侃了一句。
池荣杰一手搂着何欢一手捏着酒杯:“去去去,病什么病。被你们这帮禽兽给熏的。”
“池少你说错了吧,嫂子是被你身上发情的骚味儿给熏的吧,哈哈哈……”
越说越过头,何欢被弄得浑身不自在,只能稍稍侧身躲开池荣杰的手臂,这动作弄得池荣杰有些不悦,上去又一把捏住她的腰,动作更加粗鲁。
何欢只能尽量忍着,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来玩啊,去,给我兄弟们敬杯酒。”池荣杰将手里的杯子塞给何欢。
何欢一开始不愿意:“我晚上还要在病房守夜呢。”
“守屁啊,少守一夜你老子也不会死!”池荣杰喝了点酒就有些张狂了,从身后推了何欢一把,旁边有人围过来。
“嫂子这是不给我们面子呢?一杯酒而已,第一次见面,不喝总说不过去吧!”
“就是,不喝就是削池少的面子!”
这话传到池荣杰耳朵里,气得他又推了何欢一把,何欢踉跄着往前面进了几步,手里的酒撒了一半出来。
“妈的怎么这么矫情?来都来了还磨叽什么,我以前可听说你在唐会里做侍应生的,别告诉我这点酒喝不进去!”池荣杰的口气冲得厉害。
何欢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已经醉得七倒八歪。
“是不是我喝完这杯酒就能回医院了?”
池荣杰被她冷冰冰的眼神弄得一个激灵。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时琨站了起来,他从何欢进门就觉得这丫头眼熟,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在哪儿见过,直到池荣杰提到她在唐会做过侍应生,这才想起来数月之前他在唐会看中一个男侍应生,都已经被他压在沙发上了,身上的工作服被他卸去一半,那皮肤那腰身……
啧啧……现在时琨回过味儿来了。
妈的,原来是个娘们儿啊!
“等等!”
一众人看着时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玻璃桌上撩了一瓶酒往何欢面前走。
何欢看到时琨就有些不自觉地腿软了,上回在包厢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这是我们琨哥。”人群里有人献殷勤地给何欢介绍。
何欢头闷着,咬咬牙说了一句“琨哥好。”
时琨没吟声,只哼笑了一下,走到何欢面前,手一抬,何欢条件反射地将身子往后仰。
“别介,你躲什么啊?给你添点酒呢,你看都撒了…”时琨阴阳怪气地开口,旁边的人哄然大笑,大概是觉得何欢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好玩。
时琨却没笑,死死盯着何欢看了一会儿,将她手里的酒杯添满。
“喝了吧!”声音还是阴阴淡淡的。
何欢终于有勇气抬头,先看了一眼时琨,又看着自己面前的酒。
妈蛋真是好水平,酒与杯沿齐平,却一滴没有漏。
“嫂子,我们琨哥亲自给你斟的酒啊,不喝说不过去吧。”
池荣杰在在旁边捏了她一把:“喝吧喝吧,喝掉了完事!”不喝就是卸他的面子。
何欢又扫了一圈眼前围住的人,个个眼红脖子粗,好像她不喝那杯酒就会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没辙,看来今天无论如何是逃不过了。
何欢只能牙一咬眼一闭,抬起手来将杯子里的酒往肚里灌。
喝的时候只觉得酒精入口冰冷,淌着喉咙经过肠子和胃部,一下子就烧起来,烧得她头皮发紧。
旁边只听到起哄声和拍掌声。
这帮吃饱了撑的东西,好端端call她过来当消遣看。
何欢终于将杯子里的酒喝尽,有人激烈鼓掌叫好,她以为自己算是混过去了,可身子还没站稳,时琨却欺身过来,两只手指重重捏住她的下巴,逼着何欢将头抬起来。
“藏得够深啊!”他咬牙切齿,阴鸷的眼中满是凶光。
何欢知道自己要倒霉了,依稀能够闻到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禽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