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沈宅完全不同,沈宅虽然豪华,可是毕竟少了一点底蕴和气势,但这里不同,这里每一个人每一片瓦都透着底气,那种雅致收敛的底气,却又恰到好处地与你保持着距离感,并时刻提醒你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何小姐,您进屋喝杯茶吧,外面冷。”周业端着茶和水果过来,见何欢站在廊外发呆。
何欢赶紧掸了掸身上的雪跟他进屋。
“谢谢。”
“不用谢,少爷那边应该还要谈一会儿,谈完我会让人过来接您去。”
“接我去?去哪儿?”
“去见老爷啊,老爷应该有事跟您说。”
“……”
何欢因为这句话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觉得周鸿声肯定不喜欢自己,从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可出人意料的是半小时之后周沉回来了,大衣肩背上还沾着雪粒。
“走。”他进门就去牵了何欢的手。
“去哪儿?见你父亲么?”
“不是,去我卧室。”
“啊?”
“外面雪太大了,今晚睡这里。”
“啊?”何欢惊讶不已,“这就完了吗?”
“什么?”
“……”何欢没有再回答下去,总不能直接问周鸿声为什么突然又不找她谈话了吧。
周沉的卧室在另一栋楼里,需要绕过沁芳池。
他过来接何欢的时候没有撑伞,外面雪却越下越大,他只能用手圈着何欢走,这样让她的脸贴着自己大衣可以暖和一点。
周鸿声的卧室在沁芳池对面,此时正端着一杯热茶站在窗前,刚好看到风雪中一对人影从池边走过,一高一矮的,两人挨得特别紧。
“周业,你说阿沉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值得?”
“值不值得我们旁人说了不算,但有一点…老爷,我觉得少爷这次真是动了心了。”
“动心?”周鸿声托着茶杯转过身来,“你哪里看出他动心了?”
“神情,动作。你看少爷什么时候亲自动过手?从小就是娇贵惯的,连水果都是全部去皮切好了端给他,可他今天居然给那姑娘亲手拆了一只蟹……”
呵…周鸿声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姑娘看着懵懵懂懂,不过能够让阿沉对她这样,应该也不简单。”
“那老爷您是准备……”
周鸿声眼睛眯了一下,光线渐暗。
“刚才阿沉已经把话跟我讲清楚了,先这么着吧,既然他自己有自己的打算,我暂时先不管。”
周业顿了顿,也没吱声。
“行了,我睡了,年纪一大就觉得乏得很。”周鸿声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转身回了里间。
周业看了眼那杯茶,一口没动,腾滕熏着热气。
周沉带着何欢进了一间屋子,瞬时关上门,风雪都被门挡在外面,他也跟着进来。
何欢心里一愣,之前在别墅他都独自睡在另外一间房的。
“今晚恐怕我们得同屋了,不然宅子里的人会有闲言碎语。”周沉看懂何欢脸上的表情了,大概解释了一下。
他说得也对,既然结婚了,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何欢虽觉得十分尴尬,但她也明事理。
抬眼扫视这个套间,外面有办公桌和书架,里头才是卧室。
两人走进去,明晃晃的一张酸枝木大床就在眼前,铺盖收拾得整整齐齐,旁边的小桌上还燃着熏香,白雾从香炉里溢出来,混着头顶暗橘色的灯光。
艾玛……只有一张床啊。
何欢握着手指,眼睛都不敢往床上看。
“你先去洗个澡吧。”周沉脱了大衣挂到架子上。
何欢后背一僵,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从脸蛋一直红到耳后根。
周沉见何欢站床前迟迟不动,觉得奇怪,又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洗澡啊,身上衣服都湿了,不然一会儿怎么睡?”
结果这话一出,何欢“滋溜”就跑开了,跟只兔子一样。
周沉眉头皱着,觉得这丫头怎么了?稀里古怪的,可当他的目光也定在那张床上时,一下子似乎就明白了,不觉心口一闷。
看来这场雪下得不该啊!